“李伯——”
金乌西斜,川地田间小路上,背上捆着厚厚麦秆的年轻小伙高声喊了一嗓子。
“做什?”
川路对面田间,正挥鞭赶牛耕地的老汉儿望了过来,高声应道。
清脆的铃铛声愈渐清晰,远处转出辆马车。
田间路上,零零散散的农人都停下来看过去。
有人撑着锄头,一边擦汗喝水,一边注目,最后发出几声赞叹。
“哦呦你这娃儿……明儿驴你拉走就是。”
老汉道。
“阿——嚏!”
马车路过身旁,一阵清凉拂身,异香扑鼻,坐在路边田埂上歇息的汉子又回头看过去,又一声慨叹。
路上牵牛的小伙将他的板车往旁边拉了拉,奇怪道:“咋没人赶咧?里头有得人嘛?”
牵车的是匹通体无一杂毛的白马,体型矫健,毛发洁顺光亮,双目炯然。
马车则由楠木做成,车壁雕绘祥云偃月,车檐下挂了串六角小金铃铛。
整个车厢在阳光下散发丝丝金光,贵气与娴静清幽之感并存。
川路较窄,走近板车时,白马往路边靠了靠。
山风掠地,吹得珠帘作响云纱飘动,又一股清冷的幽香,顺着车窗散出。
车内铺着的凉席上,洬雨正伴着安神的熏香入睡。
“靠!
知道吗?天界的冷血无情仙竟然重归了!”
梦境中,好几只妖正围坐在火堆旁闲话。
忽然几个满身裹着寒气的妖走进这片雪松林,并将两只野猪扔到他们中间。
离火堆八九丈之外的石堆后,敛息盘坐地上的洬雨掀起眼睑。
“啥?!
我去!
…你说的是那位死了三万七千年的女将仙!
?”
林外,漫天絮雪簌簌,冽风潇潇,时有风回雪舞,几乎看不清前路。
此处是北洲最偏僻的地域——堤山,亦是邪魔出没之地,鲜有生灵往来。
这些妖是为躲避仇杀逃匿此处。
而她,是寻着魅狐的线索跟到这里。
“不是误传!
九重天全都懵了!”
重归已有七八年,每到一处,总能听见类似的对话。
或是惊奇,或是怀疑。
两三个小妖拿出匕首,漆黑的刀刃捅进野猪的身体,有细细的血液流出滴落在积雪中,显然已经死了有些时辰。
“我们也听说了。
当初她死的就很离奇。
如今魂散重生,更是前所未有,连仙族都没弄明白她怎么回来的。”
疾风穿林而过,犹如冰刀刮过面颊,零碎的絮雪顺着上方的树隙飘落身前。
洬雨轻轻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继续握紧火灵石囊假寐。
“等等,各位说的究竟是谁啊?”
耳边时有声响,她却分不清是在此处,还是他处。
“谁?…嗯……是那场大战中一枪封疆,焚了三万妖魔的天界女将仙……也是飞升之初,一千多岁就挑了西洲妖帝的青唐社神……身死魂散时也不过两万岁。”
“…这么…可怕!
……”
“是可憎吧!
你个傻子。”
“别碰我耳朵!
…你们还没说清楚,她究竟是谁?”
“来,谁给他讲讲故事?”
“哈哈哈哈哈……”
“她啊,本名付尘,……曾是西洲肃月国的戍边女将。
人间巾帼,明艳飞扬,一身……长枪睥睨沙场……那杆枪便是风焱……”
“奈何一朝见疑啊。”
“是啊,血染庭堂亲友俱陨……桃李之年,成了通敌卖国之贼……尸山血海的边疆,前一刻还……的女将,看着……,才明白她誓死效忠的皇帝,那么想要她的项上人头。”
“……听着怎么感觉像……”
“嗐没错!
就是凡间话本子里最常见的故事,用时堂上臣,见疑尘中骨。”
“却不想,一身兵伤,将死未死的她,在铺陈十里的月华下,遇见了太阴娘娘……”
“天界九圣仙尊之一御月星君!
?”
“嗨你这兔妖,瞎激动啥?”
“然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