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叉子在精美的小蛋糕上戳来戳去,我却有些食不下咽,比起这毫无烟火气息的地方,我更愿意和老友去大排档坐坐,看他喝酒,一起撸串,然后畅聊过去,展望未来,而不是在这边,端着上流人士的品行,一举一动都受限制,我不开心,很不开心,我们明明是朋友,而不是对方的客户,不是吗?
小小倒是吃的很开心,小脸上被奶油糊成了大花猫,边吃边摆弄儿童套餐里赠送的小玩具,我看她的心思都在上面,并没有很注意我们,于是清清嗓子,对丰远开口。
有些问题一定要问,有些话语不吐不快。
“之前在我家楼下,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不只是打趣,”
我认真的看着丰远,直到他放下手中咖啡,疑惑看我,眼神与我对视,我才继续说下去,“当时我说你变化很大,经过这会儿的相处,这种想法越发强烈,我们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了,这段时间你发生了什么吗?”
我能确定我的语气是真挚且平和的,这是出于一种对好友的问候,但是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我能清晰的看见,丰远的面部闪过一丝嘲讽,这种表情细微而快速,只是一瞬,却是被我看的真切,于是我便也不再看他,转头看向小小,想确认她是否已经吃好,准备直接带她回家。
我拿出湿纸巾帮她擦嘴,“宝贝儿,咱们回去了好吗?给丰远叔叔说再见!”
“佳音,”
丰远扯住我的胳膊,不解的看着我,“怎么突然就要走了,你刚刚不是还在问我问题吗?”
“我不想让自己强人所难,你要是觉得我的问题很可笑,大可以不用回答,我也不是非要问清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们一年未见,你有些变化也是当然,是我执拗了。”
帮小小收拾干净,我打开钱包,抽出几张纸币,放在桌上,抱着小小就出了餐厅。
丰远跟在我们后面也出了餐厅,然后挡在我的面前,“刚刚在餐厅,我不好与你争辩,你现在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吗?”
我抬眼,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他的疑惑与急切也是真的,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我究竟怎么了吗?
“没有什么事,今天谢谢你的招待,小小玩的挺开心的,只不过时间也不早了,我想早点带她回家,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再约出来玩儿啊,再见。”
我抱着小小越过丰远,小小乖巧的对他招手,说着“叔叔再见”
。
“你不想知道我究竟这么了吗?”
丰远的一句话成功的让我停住了脚步。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故事,一点都不波澜壮阔,比起你在国内发生的事情,我作为一个男人,并没有觉得自己身上的事情有多悲惨,所以,这也是我一直没有联系你,也没有找你诉苦的原因。”
丰远开口,但是嗓音明显要比之前低了好几个度,只怕他身上的事情,要比他现在说的,要严重的多。
我放下小小,转过身,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一年前,我家里出了变故,父亲在外养的女人,带着孩子登堂入室,可笑的是,那个男孩儿,我名义上的弟弟,就只比我小了一岁不到,很明显,我父亲当年是在我母亲孕期出轨。
母亲一气之下,远走法国,父亲口口声声爱的是母亲,却竟然拦不住小三带着孩子上门,而且那对儿母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母亲出国之后,一直给父亲惯着迷魂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为了丰实药业和丰家财产来的,那时候的我,一心恨着父亲,恨他打破了家里一直以来的平静,恨他对我和母亲的背叛,更多的是,我懦弱,我过惯了自由自在潇洒的日子,对公司本来就没有企图心,于是我就追着母亲一起出了国,完全不想理会家里的烂摊子,在国外呆了半年之久,每天照样吃喝玩乐,悠闲浪荡,完全没有注意到母亲一天比一天抑郁,后来国内也传来消息,父亲竟然得了大病,以至于都下不了床,呵,当时,若不是我耍脾气,什么都不管不顾,事情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后来在父亲病逝之前,母亲带着我回国,利用母家的势力,成功夺了权,赶走了那对母子,公司回到我的手上,后来父亲病逝,母亲的抑郁症已经重度,我把她送到法国静养,大多数时间也陪在那边,这一次,是在公司高层的催促下,才回国,正式的,彻底接手公司。”
丰远完全没有给我歇口气的机会,全程用着平淡如水的语调,讲完了他家里在一年之内的变迁史,我却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