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颂面容温柔的看着我,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带着失而复得的激动。
他紧紧的抱着我,似乎只有把我和他揉为一体才能安抚他,脸颊上划过湿润的触感,我不由得一怔。
他在哭。
虽然和他结婚了,但是我们感情并不似别人那般深厚,当初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相亲,后来是觉得差不多也算适合,才结了婚。
婚后,他对我一直很温柔,我们相敬如宾,这还是我头一回看见他在我面前脆弱的流泪。
我抬了抬手,犹豫了几下紧紧抱着他,他身上有一股子很浓郁的血腥味,但在他怀里,我却可以把那股子不安抛掷脑后,获得片刻的安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松开手,抹了把眼泪,盯着我,声音温柔。
“淼淼,醒过来吧,淼淼!”
“我和孩子,还在等你”
他温柔的眼神里面满是忧伤,可是看着看着,脑海中再度闪过那奇怪的机械声音。
休息期间,如果出现了你的家人,朋友,请不要相信!
请不要相信!
请不要相信!
我静静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他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而之前那个穿着红色长裙的艳丽女人半透明的悬浮在半空中,望向我。
“淼淼,开门吧。”
似乎是被蛊惑了似的,我的身体不听使唤,不受控制的打开了门。
门外,那些邻居们凶神恶煞的盯着我,我不受控制的浑身颤抖起来,尖叫着退后跌倒在地。
他们见我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疯婊子,就是你招惹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过来对不对?”
他们开始朝我狠狠踢了过来,我死死捂着肚子,脸色苍白,浑身都是冷汗。
然而我痛苦的表情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那些女人们也都是无动于衷,躲在门外朝我这边看来。
“张大爷一家是不是你杀的!
是不是!”
那些人死死围着我,我害怕的蜷缩成一团,却仍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在迅速的流失。
莫名的,余光中,我看见了墙角的一个快递,鬼使神差的,我开始朝那边挣扎着爬过去。
那些男人注意到了我的动作,狠狠朝我腹部踹过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让我控制不住的惨叫起来。
他们率先抢到了地上堆积的快递打开,我拼命的咒骂。
“不!”
可是他们打开了,我精心准备的礼物,就这么随意的散落一地。
那些男人随意的踩了几脚,掐灭了我最后一丝希望。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鼻尖血腥味和烧焦味越来越剧烈。
耳朵边是他们肆意的辱骂声,我心如死水,最后,内心似乎隐隐约约响起来了一道机械的声音。
杀了他们,全都杀了。
脑海中突然一阵刺痛,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眼眸底已经是死寂一片。
我全都记起来了。
原来,那沙哑难听的机械声音,是我的。
那明明只是个很普通的双十一,为了给丈夫买礼物,我耗费了自己攒了很久的钱,满心期许。
我穿着一直不敢穿的红色裙子,等待丈夫回家。
可是这一切,都在我打开门的一瞬间后,消失殆尽。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快递员下流恶心的眼神扫过我,眼神不住的往里面看。
我感觉不适,想要关门,他却死死拦住门,阻止我,让我无法寒撼动分毫。
紧接着,他恐怖的神色在我眼眸中无限放大。
他疯了似的扇我巴掌,把我打的头晕眼花,而我为了护住肚子里的孩子,只能频频躲闪。
甚至最后在他的威胁下,我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靠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恶心无比。
我准备送给丈夫的礼物,也被他踩的稀巴烂。
可是他竟然言而无信,强奸了我,还恶趣味的朝我肚子猛踹,我只能痛苦着嘶吼着,却无法动弹。
我的孩子啊,就这样变成一滩腐臭的鲜血,还未降临世界,就已经去了地狱。
我的眼神从挣扎到麻木,恍惚中,我看见门外那个疯婆子冲了过来,她死死拽住快递员,破口大骂。
快递员不耐烦抄起花瓶朝她脑袋砸去,鲜血从她的头颅上炸开,只听见扑通一声,她倒地不起。
她死了。
那个快递员似乎终于感觉到害怕了,他意识到自己杀人了,于是朝我身上吐了好几口唾沫,然后匆匆离开了。
因为这栋楼年久失修,压根就没有监控,那些听到声响的邻居不愿意惹麻烦惹事,面对警察的咨询都闭口不谈。
阿颂崩溃的抱住我,他不停的安慰我。
会有下一个孩子的,会有下一个孩子的。
可是我现在只觉得我自己都让我恶心。
这样恶劣的事情,竟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我患上了重度抑郁症。
那些邻居总是刻意在我面前指指点点。
那些男人色情的打量着我的身材,讨论着我,而那些女人,只是用厌恶的眼神打量着我,骂我狐狸精,活该。
甚至那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张大爷,都毫不避讳的在我面前开着下流恶心的玩笑,哈哈大笑着看我脸色惨白。
甚至,有一天,不知道是谁打晕了我,等到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浑身赤裸着,满身伤痕,而那些人早就已经离去。
恶心,太恶心了。
于是我哭的眼泪通红,在某天半夜,我故意再次叫来那个快递员,趁他不注意锁住了出去的铁门,到处破满了汽油,然后将这里点燃。
熊熊的大火燃烧起来,我在火光中疯了似的大笑。
我恨所有人,无论那些恶心的快递员,还是冷漠的邻居。
我深深呼吸一口气,面目狰狞,疯了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站了起来,也许是我满身伤痕的可怕疯癫大笑的模样惊吓到了他们,他们恐惧的后退。
我抄桌子上的砍刀朝他们砍了过去,一刀一刀,一刀,知道他们的鲜血喷满了我的全身,世界鲜红一片。
我脱力跪倒在地,那些尸体摆在我的周围。
凭什么?凭什么就只有我溺毙在沼泽里面?
我要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一阵眩晕感突然袭来,我的身体晃了晃,无力的倒了下去。
眼前一片空洞的黑暗,我迷茫的站在原地,无处可去。
突然间,眼前出现了一道光,我不受控制的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耳边突然响起急促的呼唤声音。
"醒过来!
快点醒过来!
"
我没有反应,近乎木讷的朝着那个方向继续走了过去。
"快点醒来!
再不醒来就来不及了!
"
我依旧没有反应,继续朝着那个方向走。
突然间,眼前一亮,我下意识抬手捂住眼睛,等到移开手,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那人,正是我的丈夫,阿颂。
他焦急的看着我,不停的和我说话。
"淼淼!
快点醒过来!
快点醒过来!
"
我抬手碰他,手指穿过他的整个身体,他哀伤的看着我,绝望无比。
"淼淼,我还在等着你,你快醒过来!
"
脑海中刺痛感觉越来越强烈起来,我跪倒在地,很多声音在我的脑海里面炸开,我痛苦的尖叫起来。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我闻到了消毒水的气味。
"阿颂!
"我惊慌失措的呼唤他,可是,没有人回应我。
我沉默了好久,死死扣着掌心。
我全都记起来了。
当初我放完了火之后,那个快递员却没有死成,他恼羞成怒朝我捅了好几刀,然后落荒而逃,结果和提前回来的丈夫碰面。
丈夫怒不可遏把我送到外面安全地区之后报了警,然后去追那个快递员,结果和那个快递员被一辆货车当场撞死,抢救无效。
妈妈被我吓到了,跨越几千里来找我,监控我的一举一动,生怕我寻死。
我无助的抱紧自己,泪流满面。
随即,我再次下定了决心,看向了一旁的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