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放得又轻又低,还未撞上墙壁,就消失在了空气中。没有回声。回声可能会引来费尔奇。
许多人以为礼堂是宵禁期间不能停留的场所,空旷、敞亮、没有藏身之所,遇上费尔奇一定是死路一条。西里斯亲口告诉凯瑟琳,根据他的观察,费尔奇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从不会巡查到礼堂来。他最爱在错综复杂的走廊间,领着第二代洛丽斯夫人,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坐在她对面的雷古勒斯简短回道:“谢谢。”
又是沉默。她早就判断出她和他绝对不是合适的生活对象。他们那屈指可数的几次对话,硬要打比方,就像结婚十年濒临离婚的夫妻间的对话,连争吵的欲望也没有,只剩尴尬和无所适从。
她宁愿每次接受西里斯直截了当的偏见嘲讽,再一句句反驳,也不愿意和他面对面坐着,拉长的空隙间,拼命思考每一个用词和修辞。
“你想……聊些什么?”他终于打破僵局,“我是说,你肯定想和我说些什么,什么都可以……我们还没怎么聊过——”
直到小巴蒂真正活跃前,他都是是黑魔王唯一亲口赞美的“银舌”,无论是任何难解难分的争论,或是苦思无门的污蔑,他信手拈来。凯瑟琳对这一荣誉毫不知情,否则她一定会质疑黑魔王的判断力。
但她很开心他愿意把主导权给她。
“七月的时候,我听父亲提起,我们家似乎和布莱克夫人产生了一些……”她停顿下来,换上一个微笑,“约定?”
“是的,”他特意补充,“一个婚约。”
“这是一件很重大的事。”
“没错。”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订婚。”
她觉得脸上的笑开始发僵,像被寒风吹硬的巧克力糖,粘在脸上,摘不下来。
“我觉得这事对你比对我更重要。也许布莱克夫人曾对我有一些……略有偏移的幻想,但你有自己独立的观察和看法,对么?”
“我完全赞同。”他再次肯定了她的想法。
对话到此时,进展得意外顺利。她兴奋起来,好像胜利女神已经走到门后,微笑着等待。
门钥匙就在他的手上。
“我想你也愿意取消这个婚约,”她看着他,像看着考试时打分的老师,诚恳万分,“你一定想尽快止损。我绝不会提出任何要求,布莱克,我绝对尊重你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