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离下一个火车站,还有不到一个钟头。
在这一个小时内,他随时可以离开这趟火车,将所有的麻烦全部带走,他在等一个时机,当然前提是那些人畏首畏尾不肯出手。
一个小时后。
火车上又失踪了三个人,一位三十二岁的工商大学的教员,那个颠倒众生却像迷一样的白先生,还有同他厮混了整晚的闻名遐迩的凤鬟小姐,最后一件事是荣衍白没有想到的。
当然,他也并不知道这件事,在火车到达枣庄前减速时,他推开了车窗,跳了出去。
阳光很好。
一刻钟后他半躺在乱草丛中,左手臂曲在脑后的石块上枕着,右手则病弱地搭在腹部,跳车这种不顾后果的莽撞行为,让他的伤势更加严重。
那就病着好了。
也算是给他及时的提醒,为了女人的安危,打乱计划荒唐行事,可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却没有为这个取舍的结果感到过丝毫愧疚。
草丛附近的呼吸声渐重,四面八方。
他眯起眼睛——
有人来了。
对于这位大哥善变的心思,李之汉除了尽脑汁去弥补之外,别无办法。
他替他找来了几位附近村庄里的向导以及保镖,当然荣衍白很可能会拒绝后者,毕竟男人的面子,不容驳斥,他在这方面的确很自负。
平时的荣衍白是个很和善的男人,和善到让人轻易忘记他本来的面目,失去所有的警惕心,但李之汉跟了他太久,反而更加清醒。
“之汉。”
“大哥。”
李之汉见到他的一瞬,就知道他猜对了七八分。
他将向导留下,客气地请那些虎背熊腰的壮汉们离开。
但是荣衍白却意外地出声了:“等等!”
他慢慢地从石头边坐起来眯着眼睛看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灰扑扑的褂子和长裤,罩着件青色的布马甲,像被套进大人衣裳里的小孩子,瘦弱的滑稽。
什么人!
又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李之汉摸到了腰间的枪。
荣衍白对着瘦弱的汉子点点手:“过来!”
剩下的人摸摸兜里的两块银元,满怀艳羡地看了那瘦子一眼,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李之汉的目光重新落在瘦子的身上。
弱不禁风,步幅很小,腰肢很软,是个女人!
小个子女人越过了被留下来向导,还在继续向前走,他皱眉,甚至把枪掏了出来慢慢地抬起,瞄准了她将要走的那条路。
女人在他身边停下来,抬起头,素面朝天:“我不觉得你的动作,会比我的快,要不要试试,之汉先生?”
难怪他刚才什么都没有察觉。
荣衍白抱着肩,靠在原处,看着现在应该还在火车上昏睡,将要平静地渡过接下来十八个小时的路程,长在他心尖上的女人。
许佛纶在他面前蹲下来,抚了抚他的手臂:“我向来说话算话,你活着下了火车,我就尝试着成为你的女人,哪怕刀山火海也要履行诺言,所以又见面了!”
欺骗一个姑娘投怀送抱,真虚伪!
李之汉侧目。
接下来,荣衍白伸手,将许佛纶拉进怀里,翻身压住她,去咬她的嘴唇。
快到令人晕眩的一串动作。
那个三十五岁或者四十岁的向导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雇主,将一个年轻瘦弱的男孩子圈禁在身下,恨不得将他吃下去的模样,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后退了一步。
李之汉扫了他一眼。
向导的脸都青了。
后来他才看清那个年轻的男孩子,雌雄莫辩的脸,他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长相,可他来不及心猿意马,恐惧已经爬满了他所有的思绪。
雇主,刚才冲他笑了。
“不是说等猎物来吗?”
许佛纶将一颗指头大的小石子,踢了一路,抽空问他。
荣衍白很有耐心地看了近二十分钟,时不时将她踢偏的石子拨回正轨:“玩腻了,就换个地方,事实上我不太喜欢被人左右,所以打算请他们配合我。”
许佛纶厚道地没有戳破:“自从三年前土匪绑架了火车上的百十来人,这里就成为官军清缴的重中之重,你选择这个地方请君入瓮,是和山东这位五毒将军有交情?”
荣衍白抚掌笑:“不认识,如果没记错,甚至还有仇!”
很好,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