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化不再犹豫,当即将案牍收拾妥当,准备前往司礼监复命。
临行前,他看向大口吃喝的孙彪,沉声道:“你暂且在此等候,缺衣少食便与守卫说。咱家会尽力为你求情,即便罪责难逃,也定保你家人周全。”
孙彪猛然起身,抱拳行礼,声音沙哑道:“多谢王公公大恩!”
王德化匆匆赶到司礼监,却听闻王承恩正在御书房侍奉。事关重大,他顾不上规矩,径直前往御书房求见。此时,朱由检正俯身凝视舆图,指尖沿着山东的山川走势反复摩挲,研究着兵力部署。
小宦官踮着脚轻声禀报:“王公公,东厂提督王德化求见。”
王承恩冲着他摆了摆手,意思是别吵到崇祯皇帝想事情,然后蹑手蹑脚往外走去。
朱由检头也不抬地说道:“应该是案子有眉目了,让他进来说吧!”
“是!”
王承恩来到门口,冲着王德化招了招手。
王德化赶忙走进来,跪地行礼:“奴婢王德化,问皇爷躬安!”
“免了,直接说,什么事?”
王德化立即将审讯结果一五一十禀报,着重讲述了孙彪被蒙骗的经过。
王承恩听完,拱手道:"皇爷,这个孙彪虽犯下大错,但终究是被人蒙蔽。老奴斗胆,请皇爷看在他检举有功的份上,饶过他家人性命。"
朱由检闻言抬起头,眉头微皱:"朕何时说过要处置他?"
王承恩和王德化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朱由检放下手中朱笔,正色道:"朕早就说过,对于叛乱之人,只诛首恶。孙彪常年奋战一线,杀敌报国,此番又是受人蒙蔽,为何要处罚他?不但不罚,朕还要重赏!"
王承恩面露难色:"可此人终究是做了错事,给人当了帮凶。若是重赏,只怕朝中大臣们会有非议......"
"非议?"朱由检轻笑一声,指着舆图说道:"登州卫现有兵员八千,若按常理剿灭,如论如何都会有死伤,朕要赏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命孙彪即刻赶回登州。常山卫不日将至,若两军交战,死伤的都是朕的子民。若能借孙彪之口告知真相,必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届时登州卫只剩几个叛军头目,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承恩恍然大悟,激动地跪下:"皇爷圣明!此计不仅能避免将士伤亡,更能挽回那些被蒙蔽的军心!老奴这就去安排。"
朱由检又补充道:"传朕口谕,擢升孙彪为游击将军,赐飞鱼服。告诉他,若能劝降登州卫将士,朕另有重赏!"
王德化连忙叩首:"奴婢这就去办,只是......杜御史那边?"
朱由检眼中寒光一闪:"他这边先不要动,而且放出风来,就说朕偏袒厂卫,打压言官,朕倒要看看,这朝中还有多少人与叛军暗通款曲!"
王德化当即说道:“奴婢明白了!”
离开御书房,他马不停蹄回到北镇府司,将崇祯皇帝原话转告。
孙彪听完后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问道:“陛下真的打算放了俺?还让俺帮着去平叛?”
“自然是真的,陛下亲口所言,哪还有假?”
孙彪听完,顿时喜极而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陛下圣明!俺孙彪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陛下的!"
他抹了把眼泪,激动得语无伦次:"俺不用死了!俺的老娘,俺老婆孩子都有救了!"
王德化扶起他,正色道:"事不宜迟,咱家给你派几个得力人手,即刻出发前往登州。记住,一定要赶在常山卫之前到达,把真相告诉弟兄们。"
"王公公放心!"孙彪拍着胸脯保证,"俺在登州卫混了十几年,那些弟兄们都信得过俺!"
送走了孙彪,王德化转身来到昭狱深处。在一间僻静的牢房里,杜洋正蜷缩在草席上,听到脚步声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