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安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床上,贴心地掖好被角。
他以为我睡过去了,便守在我身边。
可当我半夜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却听见许柠夏给他打电话。
夜里万籁俱寂,我连他们的交谈都听得一清二楚。
电话里许柠夏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时安,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我腿好疼,我好害怕。”
许柠夏的声音带着哭腔,令人心疼。
裴时安有些纠结,“可是婳婳她睡着了,我陪了她好久,她才好不容易睡下。”
许柠夏那边似乎哭得更凶了,“我不管,你快来,否则以后我就不让你碰了。”
我听到裴时安声音变得喑哑,随后有些无奈地开口。
“好好好,你别哭了,我马上过来。”
“小妖精,这可是你自找的,一会可不许求饶。”
挂断电话后,裴时安小心翼翼地进了卧室。
我急忙把自己塞进被子,装作睡熟的样子。
裴时安见我没有反应,便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随后在我脸侧落下一吻。
“婳婳,你乖乖睡觉。”
“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出了门。
他走后,我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泪水决堤般落下。
这就是我爱了十年的男人。
现在,他在我刚流产完虚弱不堪的时候去陪着另一个女人。
或许这对裴时安来说,只是翻云覆雨的一个夜晚。
可对我而言,却是扎在我心口的利剑,将我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我枯坐了一夜,也耗尽了我对裴时安的最后一丝情谊。
早晨,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楼。
却没想到,裴时安正在做早饭,见我下楼,他抬眼温柔地看着我。
“婳婳你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男人神清气爽,脸上是藏不住的餍足。
我在心里冷笑,真是难为他了,昨晚还在和别的女人亲密,今天就早早回来演戏。
见我迟迟没有说话,裴时安伸手碰了碰我的脸蛋,声音关切。
“婳婳,是肚子还痛吗?”
裴时安坐在我身边,揽住我的腰,大手抚上我的肚子轻轻按摩。
我下意识皱起眉头,有些抗拒他的触碰。
他却没察觉我的变化,依然温柔地哄着我,“婳婳乖,这样是不是就舒服一点了?”
我推搡开他,强忍着恶心,“裴时安,你昨晚在哪?”
裴时安眸光微动,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却还是温声细语地开口,“昨天公司临时有事,我回去处理了一下,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叫醒你。”
我的手握得紧紧地,眼眶红红的。
他是不是当我是傻子,才会一遍又一遍地欺骗我。
裴时安起身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声音和煦,“婳婳,怎么了?是不是又难受了?”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
“我想吃你做的皮蛋瘦肉粥。”
裴时安眸光闪过一丝喜悦,应了声,“老公现在就给你做。”
随后转身进了厨房。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裴时安,你究竟是在欺骗谁?
是欺骗我,还是欺骗你自己?
你如果不爱我了就放手,这样对彼此都好。
裴时安,只要你和我说一声,只要一句话就好,我不会霸占着裴太太的位置不放。
你若无心我便休,我又不是非你不可,何必这样对待我呢?
我恍惚之间,他已经做好了。
“婳婳,你尝尝看,是不是和之前的一样?”
裴时安将粥端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盯着我。
我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明明是和之前是一样的食材,我却觉得味同嚼蜡。
在我看不见的角度,裴时安的眼神温柔又深情。
我强迫自己咽下一口粥,裴时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婳婳喜欢就好。”
裴时安坐在我身边,轻声细语地哄着我,偶尔为我布菜。
可是对他的厌恶积重难返,无论我再怎么掩饰,裴时安还是看出了我的抗拒。
“婳婳,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没有。”
裴时安抓住我的手,和颜悦色。
“婳婳,今早我不去公司了,在家里好好陪你,好不好?”
我沉默不语,半晌才开口,“公司里万一有事怎么办?”
裴时安一脸认真,“我已经安排好了,婳婳,你最重要。”
我垂下眼帘,睫毛轻轻颤抖。
裴时安,我真的快要被你逼疯了。
你一面在我身边体贴入微,一面又和许柠夏暧昧纠缠。
裴时安,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我看着他的脸,想起他曾经对我的承诺,曾经对我许下的海誓山盟,只觉讽刺。
这样的日子,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过下去了。
于是我从包中拿出一沓文件,将那份离婚协议夹在其中。
我挤出一抹笑,“我想买下一家店,需要你的签字,可以吗?”
裴时安没有察觉我的异样,依旧温柔地握着我的手。
“当然可以,婳婳的要求我都会满足。”
“我们婳婳眼光好,选的店一定不错。”
裴时安拿起文件,商人的本性想让他细细端详。
我不动声色地制住他,语气是少见的娇嗔,“先不要看,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裴时安眸光颤了颤,随后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随即他爽快地签下了协议,也许是因为他心中毫无疑虑,所以签字的动作也毫不迟疑。
裴元年签完后,眸光闪闪像是小狗求表扬般看着我。
我却毫无波澜,心里盘算着赶紧离开。
我的手指敲敲打打,给许柠夏发了条消息。
“现在叫走他,我会如你所愿。”
许柠夏动作很快,很快,裴时安的手机响了。
我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睛里是一闪而过的欲望。
他面色有些紧张,我佯装不知。
“阿时,是公司的电话吗?”
裴时安点点头,“嗯,抱歉婳婳,公司出了点急事,我必须现在赶回去。”
我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这么着急吗?”
“婳婳,真的抱歉,这次真的很急。”
裴时安匆匆起身,拿起外套就离开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
他走了,我也该走了。
这些年来裴时安送我的礼物早被我整理出来,能送出去的,我就把它们都分发给别墅里的佣人,像合照这样不能送人的,我就把我的部分都剪掉,不给他留下一丝念想。
我将离婚协议和流产手术单放在桌子上最显眼的地方,确保他回来一眼就能看到。
随即我脚步轻快地离开别墅,搭上前往国外的航班。
这次是真的再也不见了,裴时安。
你的世界,从此以后,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