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鼓励他:“你能行的,你可是少侠。”
狄飞白看着重华:“你什么都听我的?”
“只要你肯认真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狄飞白点点头,跨进门内。
“回见。”他对江宜说。
朱门闭合,门前高峻的铜兽两边,各自站着禁军的标兵。江宜朝公主府嵯峨的高墙与深檐远瞻一眼,便掉头离开,兀自回梅园去了。
这厢狄飞白初入堂妹居住的宅邸,见此地与自己想象中大为不同。
重华好武而崇尚侠气,她的住处,随处可见刀兵与木人,养花的后院被她改造成练功站桩之处,平时府中养着几个武师门客,随时等候殿下传召。只是擂台之后,她将门客都遣散了。
“我可是很用功的,”重华带狄飞白到她平日练功的地方去,“不是闹着玩。现在的我,比起小时候又不一样了,你可不要用以前的目光看待我。”
狄飞白不置可否,心中暗暗道:你的身板却还是一样弱不经风。
重华崇拜地说:“堂哥,我听说过你的事迹。你在且兰府,一人一骑于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这番英勇事迹可是从潮州传到了名都。有人说你是天下第一剑客,是不是真的?”
“天下第一不敢当。以前还有我师父,现在他死了,我勉强算个第二吧。”
重华眼睛亮晶晶的:“那第一是谁?”
“那当然是……”狄飞白噎了一下,道,“问这么多做什么,第一和你有关系么?你一个姑娘家家,为何喜欢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莳花弄草、琴棋书画不能满足你么?”
重华撇嘴,她本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做些奇怪表情,显得皱皱巴巴。
“琴棋书画,君子与女子都好逑之。堂哥,你是君子,你为什么不爱琴棋书画,偏爱当个游侠浪客?”
“不为什么,我是个坐不住的人。”狄飞白话虽如此,他那副傲然的模样,分明是瞧不上。
重华道:“这就对了,我也是个坐不住的人。堂哥你离家出走,行侠仗义,不会有人来问你为什么。我就不行,只因为我是个姑娘。这公平吗?”
狄飞白沉默。若不是今次有缘再会,他早已忘记这个妹妹从前与自己的渊源,回忆起来,也只记得是个爱胡闹的刁蛮公主,强迫禁军侍卫同自己玩些小孩子的把戏。
可是,他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在外人眼里,不也是一样蛮横任性,嚣张无度?
“也有人来问我的,”狄飞白说,“质问、指责我不孝,腹诽我不务正业。这种事情不管男的女的都一样。”
重华感同身受,立即与狄飞白有了共同语言,同情地道:“那你一定过得很不容易。”
狄飞白冷笑:“他说他的,我就一定听吗?谁也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接剑!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不行。”
他手在腰间一拍,震出狄静轩送的那把廉价铁剑,剑柄朝着重华疾射而去。重华下意识伸手一捞,被去势带得跌出去两步,两手抡剑犹如抡一支烧火棍,大叫着朝狄飞白斫去。铁剑黯淡的剑身铿然一声,与皮鞘相撞,那力道货真价实,震得重华手上巨麻,脱力令铁剑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