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谁名谁？家住何方？父母何人？”里正板着脸问。

冯晏宁逐一答了。

里正立马缓了神色，对着户籍簿上的体貌特征来回看了几眼，又细细盘问家中成员、房产田产等，才堆起笑道：“当真是冯尚书家的公子！”

见核查无疑，一旁的官差说道：“您可以离开了。”

冯晏宁扭头与姜槐低语了几句，带着永寿出去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冯家郎君，听说娘胎里带的弱症，身子不好，鲜少出门，冯夫人四处忙着给他相看亲事。这看起来也没那么虚弱嘛。”周乘渊在旁瞧着。

又以手肘撞撞叶珣，戏谑道，“是我误会了。那位小娘子与冯家郎君好像是一块儿来的，看来佳人已有约。”

叶珣静静伫立在那里，双唇紧抿，黑沉沉的眼眸中似有寒星一瞬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工部尚书冯坤之子对我心怀爱慕，一心求娶，但我不愿意嫁他，很是烦恼。”

——木屋里她说的话尤在耳边。

叶珣当时就看穿她狐假虎威的心思。

然而，方才冯晏宁手中的修竹帕子，与那日太和山她手指上缠绕的，一模一样。

周乘渊见他不说话，顿觉无趣，摸了摸鼻头，继续看手下做事。

谁料叶珣忽然开口：

“向你借样东西。”

……

那人的存在感太甚，姜槐有意不往那边看。

她心中有气。

先前在云间来里看见叶珣时，她主动上前与他说话，问他为何在这里，顺便想在冯晏宁面前展示一下流言不虚。

可那人竟完全不搭理她！

只凛若寒霜地扫了她一眼，让她一口闷气堵在胸口。

“姑娘，该您了。”竹音捏捏她的手臂。

核查很顺利，待到两人踏上岸时，已是子时。

一场大雨过后，夤夜湿冷的寒气越发浸人肌骨。微湿的衣裳贴在身上，斗篷也没了，姜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出门时天气尚好，也不知道会折腾到这么晚，所以她们是步行过来的，现下也只能慢慢走回去了。

她和竹音互相搂着胳膊取暖，没走出几步，一辆雕花马车停在她们身旁。

冯晏宁从车里探出头：“我送姜娘子回去吧。”

他居然没走。

姜槐决计不愿与他共乘一辆马车，冷点就冷点罢。

“多谢冯公子美意，只是深更半夜，男女单独共乘一车，于礼不合，恐惹人非议。”

冯晏宁张口还想再邀。

空荡的大街上，辚辚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前头手握缰绳的，正是沈昭。

缰绳勒紧，马车停下，车帷掀起。

寒月辉光，照出一张好似冷玉雕出的脸。

“上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