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静谧，偶有虫鸣轻响。

姜槐站在台阶上，视线从他的眉眼，顺着鼻梁滑下，落在他红润的唇上。

她缓缓倾下身，脸颊几乎要蹭上他的，声音如羽毛落在他耳畔。

“你喝酒了？”

清淡的雨后松针香气混着酒香。

她贴得更近些，鼻尖沿着他锋利的下颌线条细细嗅闻。

“还是我酿的酒。”

她像在品鉴美酒，一点点、一寸寸捕捉他的气息。

叶珣面部肌肉绷紧，颈侧青筋蜿蜒浮起，如同被唤醒的蛰伏之物。

一阵清风拂过，树影凌乱摇曳。

乱的不止树影。

当青筋禁不住颤抖之时，姜槐却忽然直起身。

“所以府衙接风宴是为你而设，你只是奉旨巡查至此，不会逗留太久？那能不能将玄英还给我？”

她眼眸一片清明，不见半分混沌，像纯净的星。

叶珣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生吞入腹。

他冷冷道：“想都别想。”

姜槐不解：“您贵人事忙，带着它也不方便，为何偏要与我争？”

从前没瞧见他多喜欢小动物，玄英更是喜欢在他的书房捣乱，几次被他提着后颈丢出来。

叶珣没答，直接朝她伸手：“给我。”

姜槐摇摇头，退后两步，将玄英抱得更紧，防备地盯着他，甚至还捏起了拳头。

明显是不打算放手。

叶珣眼底掠过嘲讽之色：“你认为自已已经长进到足以打赢我了？”

那拳头立即泄气地松了，于是试着商量：“要不然我们让玄英自已选？看它想跟谁。”

“它本就是我的猫，何须选。”

“我看你是不敢。”

叶珣睨她：“只愿你别后悔。”

姜槐把玄英放在地上，她与叶珣一左一右，间隔同样的距离。

玄英有些困惑，左看看，右看看，尾巴跟着左右摇摆。

姜槐蹲下身，朝玄英伸出手，轻声呼唤：“玄英，过来。”

她的小猫一定会选择她。

果不其然，玄英耳朵一竖，长腿迈着优雅的步伐，乖巧地朝她走来。

眼见还差一尺之遥，掌心就要触及那一团金棕。

“玄英。”

叶珣开口，语调冰冷严肃，像在发号军令，一点也不招小猫喜欢。

玄英却骤然顿住脚步，扭头看向叶珣。绿眼和墨眸隔空相望，静默相对。

姜槐有些着急，又叫了它一声。

玄英转回头看她，绿宝石似的眸子盈盈脉脉，下一刻，竟调转步子，朝叶珣小跑而去。

叶珣弯腰，单手将它捞起，勾唇讽刺：“我说过，它很聪明，比你以为的更聪明。”

姜槐不敢相信眼前一幕，僵在原地。

满心沉浸在久别重逢的狂喜之中，这是她惦念许久的小猫。她凭借记忆，一笔一画描绘出它的样子，请匠人雕刻成木雕，摆在店里，日日相对，以解思念。

此刻怀里的温热犹在，转瞬就被寒霜劈头浇下，激得她几欲落泪。

许是被迷离夜色乱了心智，这些年一路辗转，种种经历，都未曾让她如此脆弱失控。

她倏然站起身，朝着他吼道：“那你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干嘛？是特意带着我的小猫来耀武扬威的吗？”

她眼角沁出湿意，忽而想起什么，转身冲进房间，就着月光从匣子里翻出一物，跑回院子，将东西塞到他手里。

“你的玉佩，还给你！你应该已经知道，当年我就是用它闯了城门封禁，但只有那一次，之后再没用过。”

“至于霜拂剑，你答应送我的，便是我的东西，我不打算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