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方面,我现在是独居状态,父亲再婚,母亲有给我留一笔遗产,在银行存了定期,每个月的利息足够覆盖我的日常支出。”
商迟又想皱眉了。
屈指在桌上敲了敲,还是没忍住,“明小姐,其实你可以不将自已的情况说得这么详细。”
他举例:“毕竟人心难测,就像前段时间上过新闻的那个案子,有专门的团伙以相亲的名义靠近单身人士,诈骗金钱和感情。”
商迟还是很委婉的。
更具体一点,是以残障人士为目标的诈骗,从来都不少。
“……”
明箬垂着长睫,哑然般半叹半笑,“你不会的。”
她声音太轻,商迟没怎么听清,下意识追问,“什么?”
明箬唔了声,自然回道:“你是贺阿姨的儿子,应该不会的。”
商迟的视线扫过她纤细伶仃的手腕,啧了声,没好气道:“还有可能是我们联手做局,骗你呢。”
明箬弯着眼笑。
她不笑时,眉眼清软,眉梢若有似无带着浅浅轻愁,白净小脸也仿佛带着薄薄病弱。
可笑起来,杏眼盈盈,脸颊边一对梨涡,甜得让人心软。
商迟莫名有些不自在。
他又端起拿铁,咕咚吞了口冰凉的咖啡。
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一下飞机还来灌冰咖啡,商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屈指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决定直接结束这场意料之外的会面。
“明小姐,非常抱歉,我暂时还没有恋爱和结婚的打算。”
商迟选择了直接坦诚,“今天这场见面是我妈先斩后奏,我也是前不久才刚知道。”
前不久——指十几分钟前。
商迟自觉已经做到了足够的礼貌。
明箬怔了下。
她慢慢开口:“我明白的,其实,我最开始也只是不想让贺阿姨失望。”
那双蜜糖般的琥珀眼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精准“看”了过来。
明箬说:“我回去会和贺阿姨说清楚的。”
那对梨涡消失了。
商迟又莫名其妙生出了些不忍。
总感觉自已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但相亲这种事,不能敷衍不能拖拉,不想接受,就要清楚给对方一个答案。
商迟沉下心,低声询问:“我送明小姐回去?”
明箬轻笑着摇头拒绝了。
“谢谢商先生,不过我等下还有别的安排,这边的路也很熟悉,就不麻烦你了。”
商迟敛眉,低低嗯了声。
他招手,结了账,站起身后,又迟疑着看了眼明箬。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少女微微抬眸,视线无焦距地落在空中,站起身后又有些突兀地伸出手,弯唇道别,“商先生,再见。”
悬在半空的手被一只温热修长的手礼貌回握。
那点儿暖意一触即离。
商迟:“再见。”
他转身离开了。
那股从来时就淡淡充盈的雨后森林般清冽的气息,也彻底远去。
明箬在原地站了会儿,慢吞吞收回手。
刚刚那一下交握,拇指指腹蹭过男人的右手虎口,摸到一颗小小的浅浅的痣。
她蓦地弯起唇,低眸笑了下。
又坐了回去,双手捧起已经有些凉了的拿铁,安静喝完了最后一口。
才起身,将折叠好的盲杖展开。
店员小姑娘一直注意着这边,见到明箬起身,又哒哒小跑过来,热情地送她出门。
明箬站在路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问:“去哪儿?”
明箬摩挲着盲杖手柄的花纹,轻声道:“城北墓园。”
出租车启动。
明箬扭脸朝向阳光洒落、暖意融融的窗户,释然轻叹,唇瓣轻动,又说了遍再见。
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会是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