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扬鞭。
马车启动,车轮辚辚碾过青石板路。
“不——!”
席秋娘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厢,嘶声尖叫。
“表哥!
你不能走!”
“你被那个贱人骗了!”
她声音凄厉,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
“她根本不是凌曦!”
“她早就被鬼上身了!
是个妖精!”
这话,连拦着她的澄心都听得皱紧了眉头。
实在有些不耐烦。
这位表小姐,之前在沈府时,他就极其不喜欢。
仗着老夫人的几分怜惜,作威作福,眼高于顶。
如今惹怒了爷,还敢口出疯言!
澄心一把将还在嘶吼的席秋娘推搡开。
力道不小。
席秋娘一个踉跄,直直撞进跟出来的翠儿怀里。
翠儿惊呼一声,差点被撞倒。
澄心冷眼睨着主仆二人,语气没有半分温度。
“席姑娘,请吧。”
席秋娘惊魂未定,捂着被撞疼的胳膊,瑟缩了一下。
眼底满是恐惧,却又强撑着色厉内荏。
“你……你想做什么?!”
“我可是沈府的表小姐!”
“表小姐?”
澄心挑眉,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沈府,从来没有什么表小姐。”
他的目光像冰冷的刀子,刮过席秋娘惨白的脸。
“你身上那点稀薄的席氏血脉……”
“若非当年老夫人心善收留,岂能活到今日。”
席秋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澄心不再看她,只淡淡道。
“走罢。”
“外头乱得很,小的亲自送您回贺府。”
他垂下眼帘,心思却已转了几圈。
让爷为了这么个东西,亲笔修书给贺明阁?
麻烦。
不如他亲自走一趟贺府,替爷“递个话儿”
。
更方便些。
马车缓缓驶动。
车厢内,一时安静得只剩下车轮压过青石板的咕噜声。
席秋娘那凄厉的喊叫,仿佛还剐蹭着耳膜。
【她早就被鬼上身了!
是个妖孽!
】
妖孽……
凌曦心头微紧,下意识抬眼,悄悄觑向对面的沈晏。
他端坐着,一身墨色锦袍衬得面容愈发清俊。
车窗透进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神色平淡无波,看不出喜怒。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似在出神思考着什么。
他听见了吗?
方才席秋娘那般嘶吼,不可能听不见。
还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凌曦定了定神。
凌家爹娘那边,她尚能自圆其说。
爱女心切是一重。
贺家春日宴受惊,受刺激,性情大变是二重。
或许,她这壳子,到底还残留着原主的几分影子?
所以他们才没起疑。
可沈晏不同。
他是刑部侍郎,是太子伴读。
便是将她抬进沈府,在入官府文书前定也是探查过。
她如今这般变化……
他当真毫无察觉?
还是,早已看穿,只是不动声色?
凌曦垂下眼睫,心思百转千回。
还有那句……
【不会有正妻】
又是何意?
书里,沈晏确实没有正妻。
是没来得及相看迎娶,就被原主下的慢性毒药送了性命。
沈晏这个工作狂,莫非是嫌后宅女子多了麻烦,影响工作?
“怎么了?”
沈晏清冷的嗓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见她一直看着自已,便柔声道:“吓到了?”
凌曦下意识挺直背脊。
“怎么会!”
以前在沈府,她都没怕过。
何况如今人已在贺家。
沈晏还说要修书给贺家。
怕是以后,席秋娘连贺府大门都难跨出一步了。
她抬眸,迎上他的视线。
“公子,方才那句‘不会有正妻’……是何意?”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
沈晏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
“有你就够了。”
哦。
凌曦怔了怔。
随即,她蹙起眉:“那怎么行?”
“府里上下打点,迎来送往,总得有个女主人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