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眼神慌乱,不住地往黑漆漆的院墙四周瞟。
生怕哪个角落里藏着眼睛。
席秋娘一把扯下兜帽,露出一张在灯火下略显阴沉的脸。
“瞧你那点出息!”
她不耐烦地冷哼:“怕什么!”
语气带着斥责。
“要不是你这个不中用的,我用得着亲自跑这一趟?”
翠儿吓得一哆嗦,脑袋垂得更低。
大气不敢喘。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小娘这又是何苦呢?
听老夫人的安排,安安稳稳寻个好人家嫁了,做个正头娘子,不好吗?
非要跟凌小娘过不去,搅得这般不安生。
席秋娘没理会丫鬟的心思。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哼。
那凌曦……
果然不对劲!
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哪是什么受了委屈开了窍。
分明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占了身子!
恶鬼夺舍。
定是这样。
她眼神一厉,不再停留,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走到书案前,迅速铺开纸。
笔尖饱蘸浓墨。
手腕翻飞,飞快地写下几个字。
写完,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折好。
分别塞进两个干净的信封里,递给翠儿。
“拿着,明日一早,你亲自去。”
“悄悄把这两封信,送到陈家与凌家。”
“记着!”
她加重了语气,眼神锐利如刀。
“凌家那边,千万,别让人发现!”
……
翌日,天光大好,风和日丽。
凌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戏词儿,打算去买几棵菜苗。
拉开院门。
门槛边,静静躺着一封信。
上面还仔细压着块石头,生怕被风吹跑了。
她弯腰拾起,左右张望。
巷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身后传来拐杖杵地的笃笃声。
“怎了?”凌永年拄着拐杖,慢慢踱了过来。
凌妻将信递过去:“不知谁放下的。”
凌永年接过,翻来覆去看。
信封上,光秃秃的,一个字也无。
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
拆开。
里面,一张薄薄的纸条。
寥寥几个字。
【凌曦已被恶鬼夺舍,性情大变,非是旧人……】
“胡说八道!”
凌永年脸色猛地一沉,手一抖,险些把纸条捏碎。
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恶鬼夺舍!
“曦儿那丫头,以前一颗心都快挂在贺家那小子身上了!”
“如今遭了这变故,阴差阳错进了沈家门……”
“受了天大的委屈,性子能不变吗?!”
“就是!”凌妻也凑过脑袋,使劲瞅着那几个字。
她识字不多,但也看懂了大概。
顺着夫君的话,立刻把意思补全了。
“我看这写信的才是恶鬼!”她啐了一口。
“咱们曦儿好好的,福运大着呢!”
“等下灶膛起火便将这条烧了,晦气!”
……
陈府
陈若羽指尖捻着那张薄纸。
与凌家收到的那封,一般无二。
她眼波微动,随即,嘴角勾起一丝冷嘲。
“呵。”
席秋娘这个蠢货。
下药算计沈晏不成,反把自己赔了进去。
应庆幸贺家还愿意抬她进门。
否则祁照月怎会如此轻易放过她?
没了利用价值的棋子,就不应出现在台面上。
如今还妄想着借她的手,把这捕风捉影的鬼话传到祁照月耳边?
陈若羽挑了挑秀眉,眼底一片清明。
薄薄的纸条,转瞬成了碎片。
悄无声息落入池水之中。
墨迹遇水晕开,很快便没了踪影。
她收回手,轻轻拍了拍。
席秋娘想闹,自己闹去。
她可不想趟这浑水。
……
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