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说不清,为什么黑衣人说退就退了。
船极速行驶在万龙河上,离东傀谷越来越远。
林妩走进船舱,徐暝正不得其法地给昏迷的赖三施救,一通乱掐乱捏,掐得人中紫红紫红,生生把大美人整成了日本人。
林妩走过去:
“我来给他诊诊脉。”
徐暝如蒙大赦,总是波澜不惊的脸,难得露出松口气的表情。
然后能站多远站多远,生怕圣子嘎嘣一下死了,神明震怒,打雷的时候劈到他身上。
而林妩才摸上赖三的手腕,便知道徐暝的担忧不无道理。
这家伙的脑子给撞坏了,怕是有淤血,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但问题倒也不是太大,东傀谷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赖三才来了多久,这身子骨就养得很不错,哪怕经了这样的重创,也没能把他创死。
目前来看,只需要静养等待吸收,假以时日便能清醒过来了。好在船上有些伤药,林妩估摸着赖三的性命应当无碍。
她乱中有序地将赖三的内外伤安排妥当后,终于有时间跟宁司寒许久。
宁司寒刚刚包扎好了伤口,那黑衣人太厉害,他免不了受了些皮外伤。
林妩在他面前款款坐下:
“世子爷,感觉可好些了?这伤药据闻是东傀谷特制的,效果极好,几日便可结痂了。”
宁司寒自她的身影在门后出现时起,眼睛就黏在她身上,没有离开过。
这会儿,他也是目不转睛盯着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视线是何等炽热,也根本没在听林妩说了什么。
“啊,嗯。”他胡乱答道。
林妩无奈地笑了笑。
“世子爷,你如何出现在这里?今番若不是得世子爷相助,赖三恐怕有难了。”
她没有直接点名赖三是圣子,而看宁司寒的样子,似乎也不知道。
听她这话,宁司寒才从贪婪的注视中醒过来。
似是被勾起不好的回忆,他的乌黑修长的眉毛,立即皱了起来。
“哦……”
“我在宋家军有些人脉,听闻你落水了,便一路搜寻过来。”
宁司寒没有细说自己的艰辛。
先是宋家军紧迫盯人,在朝堂上百般为难,不许他离京。还是靖王力排众议,以追缉之名,让他能够脱身去追寻林妩的踪迹。
而后便是漫长搜寻。因着宋家从中作梗,他无法调用都中营,只能只身寻人,沿着桥往下游两岸找,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最终还是托了结婶的福。”他没把一路的不易当回事,潇洒笑笑:“狗鼻子就是灵,从一艘沉船残片中嗅到你的痕迹,我暗访了两岸许多百姓,才知道那是前往东傀谷的花嫁船。”
“真不枉你当初那么疼它。”
林妩闻言,心里有些酸酸的。既是为JaSOn的靠谱感动,也是为宁司寒那些未尽之言,感到不是滋味。
即使宁司寒不说,她也知道他这趟来得不容易。
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掉进河里,又看到花嫁船的残片时,心情如何呢。
在这巨大的压力和绝望之下,还能坚持寻找,孤身一人远赴东傀谷,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世子爷,谢谢你。”她真诚地说道。
听她如此郑重,宁司寒倒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他很早就回过味来了,当初在宁国府时,林妩对他,其实一点感情也没有。
说不怨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心里难受。
起初是难受自己对不起她,给不了她想要的,不能像父亲那般护住她。
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再想林妩了,让一切过去吧。
私底下,一次也没找过林妩一次。
而沈月柔身死,林妩离开宁国府后,他甚至长长舒了一口气。
天高地阔,金丝雀终于飞出这座樊笼,就让她从此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