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诞生的家禽越来越多,蒙愔打算将庄子改成肉类加工厂。
只待第一批成熟,将会低于市场价出售。
她想要每个黔首都吃上肉,至少过年的时候吃上肉。
扶苏也知道这点,隔三差五就会来庄子一趟,看母羊生长的怎么样。
昨晚淳于越问他:“怎么做,才能让黔首生活的更好。”
若是之前的扶苏,肯定会以天道立论,奠定仁政根基。
他会说“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
黔首之苦,根源在君心失察,政令失中。
欲安天下,当以天道为本,以民心为镜。
现在的他不一样了。
当时扶苏怎么答的,他说:“老师,您有空在这问我,不如去犁三亩地。
上林苑的南瓜茁壮成长,只待瓜熟蒂落,能养活无数黔首。
庄子上的动物熙熙攘攘,一胎产十个,牛羊粪都快堆满圈。
等它们长得肥肥胖胖,黔首吃上肉,肚里有油水,会体验到幸福的含义。
您问弟子如何让黔首生活的更好,这就是答案。”
扶苏起身,展示愈发健硕的身材,黑了几个度的肤色,手中茧子。
“我在郑县时,脚步测量过每一寸土地,土里埋葬的是黔首的希望。
愔愔每天去上林苑种庄稼,学习母羊的产后护理,连胡亥都在挑大粪。
他们不会问弟子“如何让黔首生活的更好”
,只会用做的。
或许老师通读圣人言,知晓世间大道理。
但你知道什么时候下稻苗最合适么?知道去岁崧菜淋了多少滴雨么?知道粟在想什么吗?
您不知道,您只知道之乎者也。
老师,今天就学到这里吧,弟子要去挑粪了。”
说罢冷漠转身离去,独留淳于越在风中凌乱。
不是,他这弟子有病吧。
鬼知道崧菜淋多少滴雨,鬼知道粟的小脑袋瓜会想什么。
不对,粟是植物,它有思想么?
都给淳于越绕沟里。
忍不住吐槽弟子:“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圣人言,居然跑去养猪种地。
也不看看,历史上有哪个君王是种菜出身,学会这些有什么用……”
说着说着淳于越顿住,他想到外出采风时,黔首们脸上幸福笑容。
他们在谈论肉价低了一点点,他们在期待下一季的粮种,他们在夸赞以后的日子充满盼头。
淳于越忽然理解扶苏说的话。
与其夸夸其谈,不如去挑两胆粪。
上林苑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淳于越搓着小手,看向管家不自信道:“本官……本官想跟胡亥一块儿挑粪……”
待蒙愔带着即将临产的母羊,从庄子上归来,听到这话时嘴巴张得大大的。
掏掏耳朵:“你说什么?淳于越想来挑粪?”
“不是,他又受什么刺激,好端端的仆射不当,居然过来给我挑粪。”
“神经,把他安排到猪圈,刚出生的猪仔太能拉了,去挑吧。”
淳于越屁颠颠拎着锄头和木桶,铲完了粪还得堆肥,堆完肥再拔草,忙的很。
蒙愔看向扶苏茫然问道:“我记得你昨晚去了博士府,淳于仆射变成这样,跟你有关?”
扶苏摸摸鼻子:“可我没让老师挑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