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早早得到信,去看望他,他当着太后的面服用丹药。

他实在撑不住了。

太后嘴唇微微抖了抖。

“……母后,姑母有些权势,又心思歹毒。

朕不该顾念血脉之情,水渠一案对姑母轻拿轻放,才有今日之祸。”

皇帝说。

太后已经听闻了马球场的行刺。

“皇帝可吓着了?”

太后关切问。

“侍卫们都在,只一个刺客,无妨。”

皇帝的药效尚未起来,他说话接不上气。

太后甚至可以嗅到他口鼻散发的一点腐烂臭。

她心口狠狠一揪,几乎无法控制眼泪。

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注入了太多情感。

他从小身体不好,太后的心都挂在他身上。

其他四个孩子,在太后心中的份量加起来也没有他多。

哪怕他不做皇帝,他仍是太后最心爱的儿子。

太后却要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在流逝,无力抓牢。

“……母后,您别害怕,儿子好着呢。”

皇帝勉强一笑,“是怀沣,他替朕挡了一箭。”

太后抹了眼角水光:“他是臣子,理应效忠。

他尽了本分。”

皇帝微微颔首。

又问太后,“母后,姑母这次恐怕保不了了。

国法不容她。

您别替她求情,让儿子难做。”

“她罪该万死!”

太后道,“叫人搜集她罪证,将她的罪状坐实,哀家绝不容许她逃脱!”

一口气伤了太后的两个儿子,嘉鸿这次必死。

“朕会着手安排。”

皇帝说。

然而不用等。

嘉鸿大长公主的罪证,像雪花片一样送入了御案前。

雍王府送了一批,大理寺拿出一批,甚至其他门阀望族,也趁机用揭发的名义嫁祸公主与裴氏。

心腹侍卫行刺,也许牵连不会太深,但公主的确有不少把柄落在众人手里。

万佛寺的爆炸,这次竟也翻了出来。

有两个人自己投案,说他们曾经是公主府的家奴。

公主买通了一位大和尚,想要在万佛寺挖一口佛井,然后趁机在地下埋了炸药。

她是万佛寺一案的主谋。

萧怀沣还送上一枚用石灰腌制的人头。

是公主府的管事,他曾经在西北军中布置密探。

——此事震怒了朝野。

公主不仅拼命敛财、抢占良田、卖官,甚至还往军营伸手;水渠本就是她的罪证之一,加上其他,罪不可恕。

一共六条大罪,她被判了剐刑,三日后行刑。

盛京城里再次沸腾。

裴应听闻这个消息,吐出一口鲜血。

裴家一时乌云罩顶。

嘉鸿大长公主被处以剐刑的时候,不少人去围看。

听闻她又叫又骂,而后求饶。

她受尽折磨而死。

裴氏也受到了一些牵连。

裴家手里的不少财富,都是公主替他们谋取的,如今被朝廷没收。

一瞬间,裴氏灰头土脸。

门阀多少心有余悸,能感觉到皇帝是在杀鸡儆猴:短短时间,公主的罪证这么多,是布局多时的。

公主因被宗室除名,死后只能埋入裴氏祖坟。

裴家有人对此意见极大,不想沾惹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