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也是一愣,但转瞬便吸了吸鼻子解释道,“哑娘想让侯爷坐下。”
然后将自已的圆凳让给了徐颂,自已坐在了床边。
但此刻姜渔心里也有些忐忑,视线不停在哑娘和徐颂之间逡巡。
毕竟哑娘对徐颂的意见还是很大的,她还有很多关于徐颂的解释没有和哑娘说,生怕这个时候哑娘让徐颂远离自已。
养母临终前的话,她遵不遵从都为难。
然而哑娘轻飘飘瞥了姜渔一眼,那神情,姜渔再熟悉不过,和往常嗔怪她小心思太明显一模一样。
姜渔猛地低下了头。
她的担忧就这么明显吗?
然而下一刻,哑娘就颤抖着手,拾起姜渔的手,放在了徐颂的手心里。
!
!
姜渔猛然抬头。
哑娘这是......???
可哑娘仿佛盛满了千言万语的视线已经对上了徐颂。
人类的眼睛真奇怪,仿佛视线一对上,不需要言语,就知道彼此想说什么。
这是徐颂第一次和这个头发花白的陌生妇人面对面。
可他就是知道这个从小将姜渔养大的女人想说什么。
“您放心,我会为姜渔解决所有后顾之忧,不会让她受丝毫流言的侵扰。”
徐颂伸手紧紧握住了姜渔的手,低头道,“她之前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不会在让她受更多的委屈。”
姜渔的心脏已经随着徐颂的一字一言跳的愈发急促,她怔怔望着这个男人,心底里有些声音逐渐嘶吼出声。
“你还在怀疑什么?他一直以来如何待你,你不知道吗?”
“他这样和你的养母承诺,你还在怀疑他只是为了一时欢愉?”
“你还在怀疑他的真心吗?”
姜渔心脏骤然紧缩,她,她......
“哑娘!
!”
徐颂猛地起身,托住了哑娘逐渐委顿下去的身体......
......
第二日,辽州的风比平日里猛烈了一些,吹得灵幡猎猎作响。
姜渔身着孝服,领着长长的送葬队伍,走在最前面。
她脸上的泪都已经哭干了,面无表情走在队伍最前面。
盼儿一脸担忧,一路扶着姜渔。
姜渔从前总盼着,长大了就好了,就能和哑娘过好日子了。
从辽山上下来就好了,就能和哑娘过好日子了。
和离了就好了,就能和哑娘过好日子了。
殊不知子欲养而亲不待,走过前方短短的土路,走到那熟悉的熙田庄子后山,这母女缘分就走到了尽头。
所以她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慢,非常稳,总想和哑娘再多相伴一段时间。
让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然而走得再慢,这路也有尽头,不多时就到了那处早就选好的,开阔的所在。
没有人说话,风又比来时更冷了一点。
姜渔如同行尸走肉,被人摆布着,随着沉闷的棺木落下的声音、铲土埋土的声音,一切就要盖棺定论。
姜渔裹了裹宽大的孝服,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墓边,流下两行清泪。
“哑娘......”
她的嗓子已经哑了,俯身趴在亲手所写的墓碑边,咬着唇哭了出来。
“为什么?要索命就来索我的命,为什么要牵连哑娘?!
为什么啊!
!”
然而下一刻,一道颤抖着的声音在姜渔身后响起。
“渔妹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