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骗他,只是隐瞒了很多,没有和他说。
艾尔文斯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藏藏掖掖地不和他说了。
太让人愤怒。太让人心酸。他抱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在流,整个人哭得发抖。
心中有一万句话想说,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风时轻抚他的脸颊,不断为他擦去流淌的泪水。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哭包攻。没错,就是这个。艾文,你再哭,哭包攻就甩不掉了。”
“先生,”艾尔文斯哽咽道,“……先生。”
好久他才稍好一些,枕头都要被他泪水给浸透了。风时折了纸巾给他掖过去,悄悄地想,还好他没有把转化魅魔相关的事情和他说。
“说到头这事其实还是怪我……怪我轻信于人,傲慢自大,……实在是太蠢了。”他低低地说道,“但凡当时能多留点心,少透露给他们那么多,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种境地。”
“不,这怎能怪你!”艾尔文斯道,他的声线带着厚厚的鼻音,“您从一开始就被设定成了这样的性格……而且阴谋诡计也不是你的领域。”
“我应该看透的,”风时摇了摇头,“战争中少不了阴谋诡计。”
“虽然您是战士的神明,但古往今来的人口基数在那里摆着,信仰您的施法者肯定也不会少了,您难道就因此变得非常擅长魔法吗?”艾尔文斯说道,“诡谋的神职不在您这里,相关的知识便不会往您那里归拢。不然的话太多领域存在交叉,所有的神明都十项全能,那不就乱套了吗。”
风时没有说话。艾尔文斯扣住他的手。
“您当时简直就像是白纸一样——请不要再自责了。”
“我长记性啦,艾文,”风时说,“神格被剥离后死去,再次复生,我忘记了许多事情,包括那场背叛在内。但是却深深地记得……”
他突然打住,缩进了被子里。
艾尔文斯愣了一下,“记得什么,先生?”
“也不算是记得啦,就像是形成了肌肉……不对,基因记忆那样?”风时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很多婴儿,即使从未见过、甚至不知道蛇是什么,在看到蛇的时候,仍然会感到恐惧,这就是祖先在基因里传承的‘蛇类很危险’的记忆。虽然我重生之后,已经不记得之前所曾经历的事情,但在面临类似场景时,立刻就会感到很不好。”
“就像之前在莱蒙德自治领,我决定拯救民众,您试图阻止我,告诉我您感觉很不好?”
“是的……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风时说,又向被子里缩了一缩,“在我后续又想把一切都向人交托出去的时候,就会感到害怕,难过,总之很不好。”
艾尔文斯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了,“确实不能再那么交托出去了,先生。”
风时:“嗯嗯。”
他从被子里冒出个头尖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地看着他。
艾尔文斯揉揉眼睛,意识到哪里不对,“……怎么了?”
“——那个人是你,艾文。”风时怂怂地说,“我好几次想和你说,我一直在骗你,但是每次都会立刻感到很不好……于是我就没有说。”
“您做的是对的,”艾尔文斯说道,“而且这也没办法说,您一说,我就会对您创建信仰,那不就完了。”
“……”
风时又向被子里缩进去。
艾尔文斯怔住,感觉怪怪的,“……难道不是您神明身份的事吗?”
“咳……”风时缩成一颗魅魔团子,又开始后悔提起这一锅,当下飞快说道,“哪里,就是。”
“不,不是,”艾尔文斯却已理顺了,“神明的身份您一早就告诉我说不能告诉我的。”
他追近来,“——是别的事。”
风时惨遭拆穿,瑟瑟发抖捂着被几。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好吧,是这样的……我有读心术,能够听到你内心的声音。”
“读……?!”
艾尔文斯噎住。
“通过心灵链接生效的……你的意识海对我一直是开放的,”风时说道,“能够听到你的心理活动。”
“心理活动……”精灵结结巴巴地说道,“就、就我平时想的那些内容吗?”
风时小鸡啄米式点头。
艾尔文斯:“……”
艾尔文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猛地向旁翻过身去,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咳……那个,其实……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心理活动都能听到,艾文。”风时追着他,弱弱地补救道,“一闪而过太快的或者太乱的是听不到的。只有足够明晰的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