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发出战吼再次冲锋,很多人都向一旁撇过了头去。
“这……”
“……也太残忍了吧?”
“我觉得,他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不管怎样。那毕竟是一位院长。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院长。”
“——更何况人家都向他认输了!”
窃窃的议论声响起,谴责风时的残忍,对康华里表示同情。但也有很多人并不这么认为:
“这就受不了了?那他挖他心脏的事你们怎么不说?”
“他为什么这么嘲讽他?听没听见他刚刚在说什么?——‘居然还想让我看上你’,顺着想想,很容易明白吧……他只是对他做了那些么?”
“那个魅魔,带着他打了那么多场的指导战,他们间是什么关系你们有没有想过?法师院长那么老的资历,他和他是朋友,他足够当他的导师!代入一下,如果是你,辛辛苦苦地教出来这么一个人,他反过来却如此对你……”
“——不把他千刀万剐你能泄恨?!”
那自然是不能,康华里的同情者们都无话可说,空气重新归于那沉冷的静默。
这是学生。教工们看着此情此景,诸般所想相比他们又要复杂许多。毕竟不同于学生们今天才刚刚知道康华里的名字,他们有很多是认识他的……甚至不止是认识,而是相熟。
“……他谋害了战争之神,”莱恩·切荷特回避着两人交战的方向,目光垂往下方,铁青的脸色,喃喃地又重复了一遍,“他谋害了战争之神。”
威克斯坦则是定定地看着两人的身影,看着那闪光的剑刃不断地从男人身上削下血肉。
层层向内……到终于现出森森白骨,他走向前去。
“……风时先生。”
银发的魅魔沉溺在这一场血色的狂欢中。
骑士加重的音量,再次重复了一遍:“风时先生。”
风时向他回过头来。
“我知道他谋害了那位伟大的神明,在这之后,更对您做下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我来并不是为他开脱、求您饶他一命。”老迈的骑士单膝跪地,乞求地说,“关于对他的处置——我有一个建议,也许您会愿意考虑。”
“你说?”
风时问道,但却并没有看他,而是向康华里又比出了一个新的挑衅的手势。
“现在的形势,不知道您是否清楚,面对乌斯卡人,我们尖端战力的缺口实在是太大。”威克斯坦说道,“他当判死罪,这一点毫无疑问,但让他死在战场上,相比死在这里,显然有着更大的价值。”
他看向众人。众人怔了一下,无不同意他的话。
莱恩教授等纷纷跟着上前,“风时先生。”“卡内基院长阁下。”“请……让他死在对乌斯卡的战场上吧!”
学生们的队伍里同样爆发出这样的呼声。
“当然,您对此也许会有所顾虑,担心这对康华里而言是否会成为‘缓兵之计’,让他在延长的时间里找到机会来改变局面,但我想,以卡内基院长的智慧,还有校方——您或许不信任我们但您可以信任龙族,必然能够让一切尽在掌控。”威克斯坦说道,向站在一旁的血魔法师看去。
后者在把玩他的法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而这某种意义上……也正是对他所说的侧证。
于是他又转向康华里,“你愿意吗,卢西恩?”
康华里还在发狂。威克斯坦等到嘲讽的效果结束再次出言问了一遍。
“我愿意,”康华里说,给人以足够的信服,这一次在清醒的间隙,他没有再尝试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愿意……让我死在战场上,阿修琉斯!”
他沙哑的声音说——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不过听到的人都将这当作是一句祈告,没有人将眼前的魅魔与他们的神明联系起来。
“您看。”
“……康华里他也愿意。”
风时不作理睬。又一次向人类战士比出了嘲讽的手势。
机械性的、康华里再一次向他发起了攻势,清醒的最后一瞬,他脸上流露出深深的绝望,不过旋即被无理智的愤怒取而代之。
沙地上再一次落上新的血点,长剑的沟槽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染。
“您可能还没有消气,”威克斯坦耐心地说,对此并没有什么情绪,“没关系,等您消气,毕竟他对您做下了那样的事情……只消最后,能留他一口气到战场上就可以。”
风时轻轻地笑了一笑。
“不,你们不用想了,我不愿意。”
剑尖张扬地向上挑起,妖孽的紫眸跳跃着疯狂的光焰,“我就要让他——像这么一点点地,死在我手里。”
更何况他已经等了太久,别想让他再等更久……把康华里送到战场,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但是这需要花费很多时间,风时先生。”威克斯坦说道,“您的时间很宝贵,我想您应该用它去做更有价值的事。”
他向一个方向——医学院的方向望了一眼,“您的爱人,我想他现在很需要您的陪伴……您已经离开了他那么久。”
风时执剑的手在空中顿住。
“所以,”年迈的骑士满望希望地直起身,“把康华里交给我们吧,或者您的法师朋友,您快些过去那边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