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长生有些发愁。
封讳不知是不是肉身刚重塑,整日精力比少年蛇还要旺盛,一有闲余就来磨他。
离长生并不讨厌封讳的粘人,只是无法忍受一动情身上就蹭蹭蹭冒花,他收敛情绪惯了,仍旧不习惯大大剌剌将自己的喜恶暴露给别人看,总觉得好似赤身裸体被旁人打量观赏,没有半分遮挡。
哪怕那个人是封讳。
“我觉得挺好。”封讳撩着离长生的墨发眉梢轻挑,“若不是这煞,我哪能知道离掌司的癖好这么古怪?”
离长生擦拭着山鬼,想了想道:“那我将头发削了?”
离掌司并不怎么会照顾自己,旁人为他修整发,认认真真大半天就修剪个半个指节的长度,墨发从来都如流水似的铺洒下来,坠上金饰金绳坠子。
仙是仙,就是难打理。
离长生嫌烦,早就想削短些。
封讳沉声道:“明日一早我立刻陪离掌司去并蒂谷,解了这天杀的作弄人的煞。”
离长生:“……”
估摸着明日桃花煞就解了,再也见不到离长生躺在桃花堆间双眸失焦的场景,封殿主明显比前段时间要兴奋得多。
寻常道侣双修,往往会道法提升修为。
封讳是四灵,身躯强悍,灵力修为却不如离长生,他缠着离长生成日厮混,也不图丝毫修为。
就纯淫。
离长生恹恹地躺在桃花中,低喘着道:“封讳,你是半点不想修为精进吗?我再说最后一遍,念我教你的术。”
封讳才不管离长生给他塞的那堆双修术,有念咒的时间还不如再来两次,充耳不闻地化为龙形继续。
离长生:“……”
离长生皱着眉一把薅住他的龙角,还没来得及训斥就被龙亲昵地舔了下脸,他犹豫再三还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他了。
***
并蒂谷离春晖山算是比较近的。
日上三竿,离长生坐在画舫上慢悠悠地将烟杆托着,屈指弹出一簇火将烟草点着。
辟离草已用不着了,只是离长生总是忍不住想再来点,只好找了些静心的草药来烧一烧解瘾。
封讳让画舫慢慢悠悠地走,化为小龙趴在离长生腿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他很少会有这样安宁的时候,仔细想来上次这么无忧无虑,还是不懂事时在雪玉京混吃等死的日子。
离长生轻轻吐出一股草药的气息。
封讳仰着头看他:“药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整个人都被药腌入味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戒了?”
离长生将烟杆递到他唇边,封讳嘴一张抽了一口,呛得猛地咳了起来。
离长生嘴唇通红,似笑非笑道:“仔细品一品,静心养性,解你的淫...瘾。”
封讳:“……”
秋日,并蒂谷中安静得要命,大多花花草草已准备在雪日来前冬眠去了。
画舫悠悠停在入口。
蔺裘听闻消息前来迎接,遥遥恭敬一礼。
离长生从画舫下来,封讳懒得和他分开,化为小龙盘在他的腕间。
蔺裘迎着离长生往谷中走,笑着道:“离掌司难得来一趟,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离长生拢着衣袍,开门见山:“我想问一问有关桃花煞的事。”
这话一出,蔺裘脸色有些不自然,注视离长生的神色试探道:“是上次那只不懂事的桃花妖……给您招了麻烦吗?”
离长生道:“唔,是另一只。”
蔺裘:“?”
离长生注视着并蒂谷铺了满地的落叶,慢条斯理摸着袖中的小龙:“三百年前我曾中过一次桃花煞,不过很快便解了,不过自从上次在并蒂谷又中了一次后,一直反复。”
蔺裘:“……”
蔺裘额角青筋轻轻跳了跳,有些想见那两只冬眠的桃花妖拽出来把她们的叶子薅秃。
桃花煞是能随随便便给人下的吗?
蔺裘注视着这位恍如仙人的掌司,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道:“桃花煞并不伤身,往往和……心悦之人双修几次便能消解。”
离长生挑眉。
几次?
若是双修就能消解,他还至于来并蒂谷一趟吗?
蔺裘好大一个藤蔓妖,不像那些花花草草会开花,让她回答这个实在太过为难,她犹豫了下:“请掌司在此稍候,我去向桃花妖询问。”
离长生迟疑了下,温声问:“她是不是休息了?”
蔺裘道:“没有,一抽就醒,掌司等候片刻就好。”
离长生:“……”
注视着蔺裘快步逃走的步伐,离长生无声叹了口气。
这时,旁边传来个声音:“掌司在这儿干嘛呢?”
离长生回头一看,走吉不知何时到的,正扛着刀坐在旁边的枯树上,嘿咻一声一跃而下,轻巧落在掌司面前。
离长生笑起来,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把伞撑在走吉脑袋上:“有些事要忙,你呢?”
“并蒂谷那些个没用的花草向我示好呢。”走吉哼了声,伸爪子戳着伞上的伞坠,眼眸亮晶晶的,“我身上厄的气息消失了,功德也多,蔺裘呢就千求万求说让我回来再栽一回。”
离长生:“?”
离长生听不太懂。
这时他袖中一动,封讳钻出来化为人形硬生生挤在两人中间,夺过伞往走吉脑袋上一扔,示意自己撑着。
他都没有被离长生撑伞的殊荣。
封讳凉飕飕瞥她:“所以人家一点小恩小惠,你就回来栽了?”
走吉不服气:“我是哪种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被哄好的人吗,封殿主未免太小看我了。”
封讳眯起眼睛:“他们还给了你大恩惠?”
走吉顿时蔫了,心虚地垂下眼玩伞坠。
要换了旁人,封讳才懒得管这种闲事儿,但叫过他们爹娘的走吉总归不同,封讳问:“是什么?”
走吉不想回答,偷偷摸摸往离长生身边挨:“掌、掌司……”
离长生伸手把她往身后拢,看不得封讳这般严厉:“别这么凶。”
封讳眼眸一眯。
走吉脑袋一缩,只好不情不愿地摊牌:“蔺裘说,我栽一个冬日,指不定能将我阿姐长出来呢。”
封讳眉头皱起来。
离长生倒是理智:“确定?”
“她说能,我不知道。”
封讳注视着脑袋缺根筋似的走吉,眉头越皱越紧:“非得在并蒂谷里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