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融入进黑暗里。

谢钰京觉得他的问法很奇怪，但他其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当然是要走的。

他恍惚地想，瞳孔在暗色中扩散。

如果能走，他当然不可能为谢白洲留下。

谢白洲问他的时候，带着情绪。

他为人总是冷漠甚至带着一些严肃的，话语总平铺直叙，很理智。他巍然不动的时候，像是某种高精度的仪器；但现在却不是因为程序既定，而说出这句话。

而是因为他担忧、烦躁，又或者……恐惧。

这种恐惧让他问出口。

他怕谢钰京离开。

他怕自己被“遗弃”。

像被丢弃放在这个地下室角落里的其他玩偶一样，身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空空睁着眼睛等待不会再回来的人。

垂坠如水的布料在微弱的光线里流淌。

他握着谢钰京的手收紧，轻轻摩挲了下。

“上次给你看照片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很喜欢我的朋友吗？”

谢钰京下意识反驳，“我没说喜欢。”

谢白洲继续说，“那天我们约定在晚上晚上八点，让他来家里，和你见面。”

“但因为你没有回去，他甚至很失望，问我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他低着头，平淡话语里带着微妙的嘲讽意味。

对着自己的朋友。

他垂眸，睫毛长直，拇指轻蹭到鞋面的宝石搭扣。

红色的宝石。

在指腹靠近的时候折射出一点猩红的光斑。

他听得到谢钰京隐忍的呼吸，很轻地笑了声，沙哑道，“你看，宝宝。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找到。”

【死弟控】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做谢白洲的朋友啊，我真的挺急的】

【合理怀疑从恋综出去之后，，咪哥能当场给谢钰京举办一个选妃大会，每个人进去第一件事情就是面试说自己有什么优势，a说自己舌头长，b说自己手指头长，c说自己几把长！】

【呃道理我都懂但是也太糙了吧这个话。。】

【咪将精挑细选】

【好阴暗啊咪哥，感觉他对弟是有一点占有欲在的】

【不敢想咪真的抛弃咪哥跟野男人走他会是什么反应】

【会发疯的吧】

【如果咪这时候还躲他不让他找到，咪哥更是会疯得没边儿】

谢钰京觉得谢白洲有点代入感太强了。

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他却好像已经预料到谢钰京总有一天会离开他的未来，甚至贷款焦虑了起来，抓着谢钰京脚踝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

空气中都是他不稳定起伏的情绪。

跟煤气灯的光亮一起燃烧闪烁着。

谢钰京靠在玩偶身上，有点晃神，竭力调动思绪努力思考。

他一直都是很有计划的人。

作为一个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城府深沉的反派角色，谢钰京向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致力于搞破坏招人讨厌——不过显然达成了反方向的作用。

他的计划总是失败，谢钰京总是气急败坏地咬着手指头在角落阴暗哀怨地咒骂。

——但是，谢钰京隐约觉得，这一次的方向没有错。

计划进入第三阶段的攻略阶段之后，谢钰京其实还一直没有制定精确的攻略方针。

他对攻略游戏有点陌生，印象停留在“加好感”，但他又没办法得到数值化的好感值。

不过他觉得，既然他搞破坏也被喜欢，那一直搞破坏顺便贴贴总没错。

但他不确定，谢白洲算不算他的“攻略对象”。

算的话，怎么算攻略成功。

还是说，他的初始好感就已经高到足够谢钰京通关？

他觉得谢白洲现在的表现已经很喜欢他了。

……应该吧。

他微微转了下脑袋，黝黑眼眸看着谢白洲。

“哥。”

谢白洲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看他。黑发细碎，脸骨立体，被画上的几道诡异疤痕显出危险冰冷意味。

昏黄的微弱光线里。

在被遗弃的恐怖玩偶的视线中，谢钰京掀着睫毛，睁着圆溜溜黑漆漆的漂亮眼睛直视他，红润嘴唇张合了下，说出来的话谢白洲居然有一瞬间没听清。

又或者是，没听懂。

他迟钝地跳了下眼皮，“你说什么？”

怎么这都没听清。这里面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也没有额外的噪音。

谢钰京茫然地皱了下眉，“我说，”

他的声音大了一点。

“你爱我吗？”

空气寂静，心弦拉紧。

煤气灯里的光晕剧烈地晃动了下。

谢白洲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