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京回来的时候已经到晚上十点。
约会地点离小屋有点远。他回来路上已经睡着, 下车也没醒,池纵先下车,正准备把谢钰京抱出来——
一只手拉着他的胳膊往后。
他正准备发脾气, 扭头就看到景煜棱角分明的侧脸。
室内有直播投屏。景煜估算过,直播延时大概在十几二十分钟左右。他提前出来,靠在电线杆旁等待。
他看着歪歪睡着的谢钰京:“我来。”
池纵皱眉。
谁都知道谢钰京和景煜关系好, 甚至今天谢白洲对景煜的态度也好得离奇。
谁也不知道,景煜是不是已经暗中取得了谢白洲的首肯。
——但起码,现在镜头底下,观众眼里, 他还不是。
池纵道:“不麻烦了, 我一个人可以。”
景煜侧目看他。表情和在谢钰京面前的样子完全不同。略显平静的面容, 微眯的眼睛里,射出冷冽透骨的寒光。
“我来。”
景煜淡淡地重复。
池纵看着他, 又忽地笑了声, “你以为自己是谁?”
气氛骤然紧绷起来。
别说现在大家只是猜他是谢钰京男朋友了。
就算他真的是又怎样,结了婚的都能离,谈了的也能分。
景煜却好像根本懒得理他, 垂眸看谢钰京,伸手就要准备把他抱出来,池纵上前正要阻止。
他的触碰好像惊醒了谢钰京, 谢钰京微微皱眉眯眼看了一眼他的脸, 景煜笑了下, “我是谁?”
谢钰京好像终于认出来了, 浑浑噩噩伸出手让他抱,咕哝:“你是谁啊,我怎么知道。”
池纵上前的动作就这么顿住, 一步之外,视线淡淡看着谢钰京脸颊歪靠在景煜肩膀,头发蹭得很乱,偏过脸枕着他的胸口蹭了蹭继续睡。
景煜把他往上抱,转身回去。
黎舟言靠在车窗,看着景煜的背影,一股尖锐的不安倏然袭入心脏,难以言喻。
他抿了下嘴唇。
……
谢钰京在车里很困。但是真挨上床,又清醒了过来。
他和景煜大眼瞪小眼。
景煜也不觉得很意外,手托他的脸转过来、转过去地看,表情煞有其事,有点严肃。
谢钰京的下巴都被他包在手心,随着景煜的力道转了两下,最后又和他对视,迷茫地抓着他的手道,“看什么?”
“看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一键清醒开关。”景煜低头看他,手一拢,握着他的手,话里带着笑意,“难道被我放在床上不小心碰到了吗?宝宝。”
谢钰京有点无语地把他的手打开。
景煜笑了声,揉了下他的头发直起腰,“清醒了就自己去洗澡。”
谢钰京再次动手把他的手打开,大声说,“我知道!”
景煜打开门准备出去。
书桌旁是傅檀,他没有看一眼就离开,门外是谢白洲。谢白洲靠在门外,一天不到的时间,他的神态已经少了很多自若的冷酷,和景煜对视后,他偏开目光。
景煜的脚步顿了下,原地停住,回头看谢白洲走进去,打开谢钰京的房门。
室内传来一点声音。
“听说你给我带了礼物。”
谢钰京惊讶到声音都放大了,“你怎么知道!”
谢白洲没解释,“让我看看。”
“你会不会嫌不好看?”
“不会,好看。”
不一会儿,谢钰京狐疑的声音响起,“你是发自内心说的吗?谢白洲,看着我的眼睛,你有没有骗我?”
“我不骗你。”谢白洲镇定地回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真的?”
“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景煜侧颌紧绷了下,吸了口气,更浓烈的烦躁感翻涌上来,他转身离开。
*
谢钰京在车上小睡了一觉,把最困的劲儿睡过去,晚上的精力可谓旺盛。
他洗完澡之后,还在监督傅檀给他洗衣服。
“一定要手洗。”他臭着脸强调,“我才不想和你们的臭衣服混在一起。”
傅檀:“……好。”
谢钰京还要翻旧账找他的麻烦,“之前你给我当仆人照顾我的时候,都没有给我洗过,是不是?”
堪称玩忽职守。
谢钰京给他安罪名。
傅檀:“那是池纵抢了,他不让我洗。”
谢钰京:“是你本来就不想洗!”
傅檀抬头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他。
谢钰京又不怕他,“看我干什么?”
傅檀口吻都带着无奈,“我想,我想洗,我这不是在洗吗?”
傅檀是什么身家。
累积在他身上的荣誉不计其数,从小又是锦衣玉食当做唯一的继承人培养。堂兄表弟私生子女众多都没能威胁他的位置,他的手段向来雷厉风行,对于碍事的人碍事的行为向来不留余情。
但是现在在给谢钰京洗衣服,还要仔仔细细地洗。
傅檀心情很古怪,但是没有什么排斥。
就算他态度妥协至此,谢钰京依然不依不饶,抱着胳膊,视线阴暗地看着他,“你的语气怎么这么不情愿?”
“我哪有不情愿?”傅檀无奈。
说话表情冷点要被谢钰京说,僵硬一点也要被说。
天知道今晚谢钰京哪里来这么多精力为难他。
还是说他对每个室友都这样?
傅檀低头看着手里的布料。
秦峥也给他洗过吗?
沈文疆也洗过吗?
谢钰京看起来可不是会自己动手的类型。
谢钰京觉得傅檀现在对他的态度也还好,看起来蛮言听计从。
但他好像没有对谢钰京有过很明显的倾向,谢钰京之前和他的接触好像也不算很多。
这人人高马大表情冷酷,看起来骨头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