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有些道理,“但……”孙大夫刚要说话,应青炀的劝说又从四面八方堵了上来。
“您想啊,您要是救了他,那以后的功绩就又多了一件,救了皇妃啊!您是皇子皇妃的救命恩人,说出去那多有面子!”
“可是……”
“还是您老的医术连个吊命的方子都开不出来?那不能够!”
“确实……”
“您要是可惜库房里那颗老参,等开了春,我带着他一起去山上捡去!挑大个的捡!肯定比现在这颗更大!更好!您老要多少都行,我肯定不说一个‘不’字!”
孙大夫的思路一路被应青炀带着走,到了这最后一句,不开方子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似乎,大概,确实,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地方。
“这方子嘛……就先用老参做主药,其余的……”他回头想招呼阿墨去把自己那装草药的大药箱拿来,就见阿墨已经提着自己的药箱子进来了,顶上还放着从库房里摸出来的那颗老参。
明显是应青炀提前给了这人指示。
孙大夫顿了一下,坚持地把方子说完,见阿墨已经翻了药箱把相对应的药材捡出来,那种不自然的感觉才反扑上来,“这……”
孙大夫心里那点被忽悠了的感觉还没上来,质疑的话也没说出口,就听那边的应青炀又开始长吁短叹。
“我的皇妃怎么这么命苦,腿还伤了,这以后要是跛了脚、不良于行,多丢我皇室的脸面。”
应青炀这辈子就没这么不要脸过,自认为王室子弟这种话,他从会开口说话时就从未说过,这一会儿的功夫把未来十几年的脸皮一股脑都扔了出去。
豁出去了,反正没人知道。
趁着孙大夫还没有反应过来床榻上是个男人,先把方子套出来再说!兵贵神速,兵不厌诈,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孙大夫被一句“皇室脸面”给震住了,没说话,只走上前来探了探男人腿部的伤,“不严重,只是需要及时正骨,她从山崖掉下来的?没摔断腿也真是命大。”
应青炀心说,那是,也不看看他布置那些巨网废了多少铜板,真金白玉地砸下去,总要能听到个响。
孙大夫语气略有些沉重,“不过老朽已经接近半瞎,正筋骨这种事没什么把握,殿下眼下恐怕只能自己动手了。”
应青炀顿时紧张得脊背绷直,当初他捡到黑影那天,孙大夫刚好出村问诊,他只能自己动手,结果看看现在黑影的后腿就可见一斑。
即便后来跟着孙大夫也看过几次正骨的动作,真到了自己要做的时候,实在是没什么把握。
别紧张,你看过那么多医书,只是失手了一次,这次绝对不会了。应青炀给自己打气。
但……万一此刻出了什么差错,这人就算能救活,也会留下跛脚的毛病。
应青炀非常清楚,和几千年后的未来不同,在这个时代,跛脚是个会伴随终生、十分严重的毛病,足以让一些心怀抱负的人见惯人情冷暖,甚至心生死志。
不良于行可是会影响生活,还会影响仕途。
在大应皇室规矩里,身有疾者甚至不可继位……
应青炀猛地摇了摇头,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出去,做了几个深呼吸。
孙大夫的手放到应青炀的肩膀上,道:“别紧张,老朽给殿下把关,动作和力道稍慢些,一次不行就多几次。”
应青炀点点头。
他憋着一口气,从男人小腿弯处向下摸去。
他虽然紧张,但下手并不犹豫,快狠准,只听清脆的一声响,原本不自然扭曲的小腿已经恢复原状。
应青炀侧开半步,孙大夫沿着探下手去再度摸骨,连连点头,“不错。”
“要不是殿下有大业要图谋,老朽真有收殿下为徒的心思。”
应青炀没什么心情接这个话茬,满头冷汗地切了一片老参,压到男人舌根下。
防止这人在药还没煎好之前就一命呜呼了。
做完这一切,应青炀才如释重负,接着将棉被给对方盖上,又拿起巾帕给男人擦拭污迹。
孙大夫仍然忧心忡忡,“就算殿下真要纳她为妃,这解毒丹的事也要和太傅请示才行啊……”
应青炀没什么所谓地扬唇一笑,“您老人家放心,太傅一直希望我成家立业,怎么会不同意我的婚事呢?”
毕竟解毒丹早就进了这人肚子里,太傅同意不同意,也没有半点办法了。
先斩后奏这种事,他做得最习惯不过了。
孙大夫哪知道解毒丹已经没了,只一脸无奈地准备好药罐子给不知道能不能救活的太子妃煎药。
要他说啊,这就和当初救那畜生一样,没用!
折腾了一番,主屋内可算安静下来,一股药香缓缓蔓延开来。
阿墨端着水盆走出去,倒水的功夫,就看见几位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长辈。
风叔和雷叔打头,看到那半盆血水脸色顿时难看,“殿下受伤了?!”
阿墨立刻摇了摇头。
几位长辈这才放心,又问:“那是怎么回事?又是叫孙太医又是进库房的,这么大动静。”
连孙大夫都被应青炀忽悠得找不到北,阿墨哪里能理得清现状呢。
他回忆片刻,只捡了些自己能理解的话说。
“公子捡回来个人。”
“公子说一见钟情。”
“公子要纳他为妃。”
长辈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