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嚎了一会儿见没有用处,便知道江兄已经对他的惯用伎俩有免疫力了。
应青炀打量着江枕玉有些苍白的脸色,把弓箭往江枕玉手里一塞。
“江兄,试试!你恢复期得多强身健体才行。”
应青炀听太傅讲过君子六艺,便觉得江兄肯定也是个擅长骑射的人,毕竟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哥。
江枕玉一向拗不过他,便顺从地拿了弓箭过来,握柄入手并不毛躁,可见主人精心爱护过的。
江枕玉抬手,轻轻松松拉开了应青炀练了好几年的弓箭,静静等了一会儿,光靠听声辩位,便盲射中了另一只飞过来的鸟雀。
应青炀看着地上成双成对的猎物目瞪口呆。
他有想过江枕玉厉害,却没想过这么夸张。
他几乎没怎么思考,便上手去捏江枕玉的手臂肌肉。
“江兄,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练习过了??”
应青炀刚捏完,手底下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能大致摸出一个块状的轮廓。
“哇哦……”少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
江枕玉:“……拿开。”
应青炀立刻松了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江兄,冒犯了。”
说着他也有些不解,“好奇怪啊,江兄你做的训练明明比我还要少啊。”
江枕玉:“不知。”
“这不能够啊……”应青炀陷入疑惑的沉思。
他并没有注意到边上的江枕玉缩在衣袖里的手臂不自然地伸展了两下。
肌肉绷得太紧,有点抽筋了。
江南的衣饰的确还是有些优点的。
在江南生活了十几年的太上皇陛下如此感慨。
两人轮番拉弓引箭的动作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季成风放下长枪走过来,夸赞道:“阿阳的箭术又有进益,江公子……应该也练过许多年了吧?”
陈雷拿着刀跟着附和:“阿阳别灰心,多练练你也能行。”
这两句堪称不分青红皂白的彩虹屁 吹得应青炀这么个厚脸皮的人都觉得有点脸红。
偏偏边上另一位当事人还跟着点头,“他有天赋。”
此话一出,两位长辈看江枕玉的表情瞬间和善了起来,颇有种“你很上道”的意味。
应青炀抬手捂脸。
“两位身手也很不错。”江枕玉语气平淡地继续夸赞。
季成风和陈雷对视一眼,八百种情绪交换而过,在一秒钟厮打得极其热闹。
边上刚走过来的阿墨歪了歪头,有点想问问两位长辈是不是眼睛抽筋了。
季成风打了个哈哈,解释道:“没办法嘛,前些年琼州这边乱得很,不学点武艺傍身,哪能活得下去。”
陈雷明显不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继续补充:“这世道逼得人要么应征充军,要么落草为寇,但是村里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太多了,放不下,哪能自己一个人快活去。”
浑然不知边上季成风已然快要飞出来的眼色。
季成风咬了咬牙,轻“啧”一声,要不是这会儿边上有人,他估计已经一拳把陈雷揍飞出去了。
个方脑壳儿,不知道变通。
江枕玉好歹也在村里住了这么久,自然能从声音分辨出对应人的身份,于是他便道:“陈叔辛苦,阿阳也多亏了你照看。”
季成风在边上听得这话觉得不太对劲,他狐疑的眼神在男人身上转了一圈,心说他们对小殿下好是应该的,还需要别人说吗?
应青炀往江枕玉耳边凑,“不能这么说,雷叔这人哄他高兴了就要话痨……”
他这话都还没说完,江枕玉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陈雷作为荒村里最溺爱孩子的长辈,就爱听这种话,大掌一抬就要往江枕玉肩上拍。
应青炀及时出手,陈雷只擦到了江枕玉的衣服袖子,陈雷也没在意,继续说道:
“江小兄弟这话我爱听!我们兄弟为人正直,自然不可能去当草寇,至于边疆军,老子也不稀罕,当年从琼州起势那姓裴的,根本不是个能行军打仗的料,我就不乐意给儒生当马前卒。”
“怎么说也得打服我才行。”
陈雷双手环胸表情十分骄傲。
身后的季成风忍无可忍,把嘴里叼着的草叶“呸”了出去,一脚踢在他大腿上,“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闪了舌头。”
应青炀手一抬捂住江枕玉的两边耳朵,“罪过罪过……江兄你就当没听见!”
江枕玉道:“无碍。”
人家说的是那个姓裴的。和他这个姓江的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此刻距离拉得极近,应青炀温热的手心覆在江枕玉耳边,体温也顺着传递过来。
江枕玉走神了一瞬,随后又道:“裴氏被诛九族之前的确只是书香世家,武艺不精也是正常事。”
江枕玉的身世在整个大梁都不是秘密,他出身裴氏,大应有名的官宦世家,书香门第,他父亲是前朝末年的宰相,被治罪下狱,连累裴氏九族皆灭。
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江枕玉说起自己的宗族时,眼神淡漠得像个局外人。
季成风那狐疑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几圈,心里最后一点疑云也散尽了。
别管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能和他们一起痛斥大梁皇权就是好人。
唯有边上的应青炀表情惊恐。
江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江兄!!现在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也能这么坦然地说出口了!!
应青炀警惕地左看右看,松开一只手凑到江枕玉耳边:“江兄啊,隔墙有耳的道理还是你告诉我的!!”
江枕玉:“……”
就算这里有八百堵墙都没用,当事人的耳朵就在你嘴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