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青炀十分惊叹:“您这手艺得练了有些年头了吧,做得这么出神入化。”
摊主也是个话多的,得意地扬了扬眉,“那是,想当年我走南闯北,靠的就是这手艺来养活自己……”
摊主开始吹嘘自己年轻时的闯荡事迹,给应青炀说得一愣一愣的。
应青炀绝对是个最好的倾听者,惊叹赞美不可思议,面部表情极为丰富,让摊主不知不觉地长篇大论。
另一边,谢蕴自觉做了件十分完美的差事,得意洋洋,“公子,咱们今日就从这出发,入夏之前肯定能赶回金陵。”
“车上还背了软枕垫子,您看看还缺什么,我去再准备些。”
江枕玉神情有些疑惑地看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道:“古籍拿了。付钱。”
谢蕴靠在马车边眨了眨眼,也没明白自家陛下的意思。
虽说他不打算因为这个向自家陛下讨些奖赏,但也没有他倒贴的道理吧?
古籍是什么东西?
谢蕴心里从来装不下和文字有关的任何东西,哪里还记得住自己经手过什么东西。
他余光一瞥,看到副将向自己晃了晃手里沉重的布袋,这才想起什么。
他表情古怪,心说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江枕玉道:“马车坐不下四个人,再去买匹马,其余人跟在后面,或者先一步回江南,你们自己看着办。”
谢蕴顿时表情肃然,摸出自己的钱袋交到江枕玉手上,“您放心,他们肯定藏好,人多眼杂多有不便。您也知道,如今的局势南下一路都不会太平,还是小心为上。”
江枕玉点头,他一手推至的局面,他自然明白谢蕴的意思。
顺利收缴了谢蕴的钱袋,江枕玉掂了掂分量觉得非常满意。
所以说嫌贫爱富有什么不好?只要他不是那个“贫”的就完全没问题。
贫——谢蕴,富——他,完美。
江枕玉挺直了脊背,觉得呼吸都顺畅不少,他转头再去找应青炀,发现少年手里拿着一个小木匣,欢天喜地向他走过来。
“这是?”江枕玉开口问道,疑惑的视线落到了那个狭长的木匣上。
他属实也有些没办法理解,自己就和谢蕴聊了几句的功夫,这木匣怎么就莫名其妙溜进了应青炀手里。
应青炀开开心心地给他答疑解惑:“刚和那边的老伯聊了聊,他说他是燕州人士,只不过在这边落了脚。他说和我投缘,就送了一套木雕工具给我。”
江枕玉沉默一瞬,他一直以为应青炀喜欢买的那些稀奇玩意儿,都是和他有关的,没想到现实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应青炀说着,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木匣,把匣子从上方抽开盖子。
从大到小的锉刀一溜两行排列在匣子里,边上还有些江枕玉也不太认识的打磨工具。
江枕玉不懂这东西有什么吸引人的,但他一向尊重应青炀的想法,于是他道:“你若是想学雕刻,我们可以暂时在这待一阵儿再走。”
得亏谢蕴先走一步买马去了,不然这会儿估计要上蹿下跳地阻拦起来。
应青炀摇摇头,“哪那么麻烦,看都看会了。”
江枕玉仔细观察,没从少年脸上看出勉强之意,便也不多说什么。
回驿馆的路上,应青炀都在摆弄那木匣子,十分专注,江枕玉扯着他的衣袖,避免这人一头撞到别人怀里去。
一直到看到驿站门口牵着马车的谢蕴,这才想起南下的正事来。
谢蕴手里还拿着一份舆图,表示自己把路线提前安排好了,“我们可以一路走官道下江南,先从这里到琼州府,再南下琼州边境直达燕州,进到江南以后最好转水路到金陵。”
整个大梁土地,若是按照广义划分,大致可分成北境,中州,江南,巴蜀,南越。
而大梁的行政区划以州划分,一州内少说有十几个城郡,一州的中心城郡都以州府命名,琼州府的位置在琼州以南。
前一阵子燕州到江南的官道因为大雪封路,想去琼州府都只能从西侧绕过琼山山脉,谢蕴来时已是春景,畅通无阻。
应青炀绕着白马转了一圈,很喜欢的样子。
他站在马车边上,给白马顺了顺鬃毛,然后问道:“那谢大哥你的那群朋友呢?要和我们一起吗?”
谢蕴道:“他们提前启程回江南了,这样等我们到金陵之后也有人接应。”
应青炀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凑到江枕玉旁边,小声抱怨:“他这是在拿我当傻子吗?”
早晨那莫名其妙成为视线焦点的事,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他让阿墨守在门口不让谢蕴进门,也不知道这傻小子和谢蕴说了些什么,他总有不好的预感。
“随他们去吧,多一个人在队伍里就多一张嘴。”江枕玉也配合着压低声音回答。
谢蕴尴尬地笑了笑。
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小孩儿,他们压低声音说话自己也能听得见。
应青炀听了江枕玉的话,顿时眼睛一亮,有道理!他们哪里来的银钱能养活那么多张嘴呢!
最终再度启程时,队伍已经扩展到了四人。
应青炀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谢蕴还多买了两匹马。
他“唰”地一下转头看向江枕玉,眼底的渴望呼之欲出。
江枕玉忍不住轻笑出声,“乌菟脾性温顺,适合初学骑马的人,我们慢些走,你可以在路上慢慢学。”
“太好了!江兄你真好!!”应青炀张开手臂给了江枕玉一个很轻的拥抱。
这是个情绪激动下的自然动作,又顾忌着什么似的撤开身。
片刻即分。
江枕玉手臂还保持着半张的动作,没来得及把人真切地抱在怀里,此刻只觉得空落落的。
江枕玉摇头失笑。
他尽量自然地转身,看着应青炀动作熟练地给乌菟上缰绳,看样子已经不知道提前演习过多少次了。
只不过这次终于有机会真的骑马飞驰了。
谢蕴帮着阿墨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便见江枕玉站在马车边,旁观应青炀整理鞍鞯,不时给两句言语上的指导,应青炀便很快融会贯通。
只是自家陛下那偶尔落在马上的视线让谢蕴忍不住倒吸冷气。
这眼神看着怎么像是要把那马穿成串?
谢蕴回头拉帘子,看到两幅弓箭都安稳地放在车里,这才松了口气。
他凑到阿墨边上,“你们和马有什么渊源?”
阿墨:“?”听不懂。
阿墨不理他,谢蕴自觉没趣,半倚在马车边上随时准备出发,从自己的行李中掏出酒囊灌了一口。
那边应青炀整理好了一切装备,把乌菟牵了过来,大声道:“江兄,我不太会,你能不能上来?”
谢蕴一口酒“噗”地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