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玉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犹疑。
“你会受伤……”
应青炀晃了晃手指,高深莫测,“那我同意了,大婚之前,不做到底就是了。”
江枕玉茫然的视线落在应青炀身上,应青炀忽地心脏狂跳,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他将江枕玉牵引到床榻边坐下,蹲下身,“我要是做的不好,你可别怪我,我也是第一次……”
江枕玉终于半推半就地从了,他抬手摸了摸应青炀的脸颊,目光在少年泛着水光的嘴唇上流连。
他低垂的长睫掩盖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以及那不想被应青炀发觉的促狭笑意。
“能不能慢些教?我不太适应……”
可怜的应小郎君大概短时间内都不会知道,那本被江枕玉认真翻看过的书,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卧室书架上的。
*
那日之后应青炀果然不再提更进一步的事了。
就算是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也只是央求江枕玉互帮互助,然后被江枕玉生疏的技巧闹得嚷嚷了好几次要重新教学。
修养了半月有余,才差不多要思考南下的事了。
近日江枕玉终于把自己早早准备好的棋盘拿了出来,教应青炀下棋。
应青炀原本对这东西没什么兴趣,但听着江枕玉温声给他讲解规则,他忽然又觉得下棋很不错。
天气渐暖,叶府的海棠开了满院,入夜之后在皎皎月光下,更显韵味。
花前月下,两人坐在桌边对弈。
应青炀一边抓耳挠腮,还不忘嘴上功夫,他道:“再修养几天我们就启程南下吧?这样也能尽早回琼州。”
“太傅当时说什么让我去江南找玉玺,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这样,我们先去试试经商,等发达了再回去接太傅他们。”
这话说完,应青炀便觉得桌对面的江枕玉身体忽然僵硬了片刻。
应青炀眯了眯眼睛,有恃无恐:“怎么?难不成你真要告发我?”
江枕玉失笑,伸手在应青炀鼻梁上剐了一下,他问:“你是不是对皇亲国戚有偏见?”
应青炀斩钉截铁:“怎么可能!”
他对大梁太上皇的真情天地可鉴,对于其他人嘛。
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仇富心态,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江枕玉不和他计较这些,他手里把玩着一颗白子,只是问:“你说姜太傅让你去江南找玉玺?大应玉玺?”
应青炀顿时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不对劲来,他提前打上预防针:“太傅是这么说的,但我可从来没有这种想法,而且鬼知道那玉玺在哪,一点线索都没有。”
江枕玉闻言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应青炀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是吧?你知道?”
江枕玉给了肯定的答复。
应青炀立刻捂住耳朵,疯狂摇头,“哎呀不听不听不听,没有玉玺这回事,我不找什么玉玺。”
江枕玉觉得好笑,把应青炀掩耳盗铃的手拉下来,“还是可以听一听的。毕竟是江南百姓人尽皆知的事了。”
“啊?”应青炀一愣。
江枕玉思考了一下从哪里开始说起,“之前与你说了,金陵本该是兵家必争之地,可哪怕是乱世之中,金陵也没经受多少风波。”
“你知道金陵是怎么保住的吗?细想之下甚至颇为荒诞。”
“前朝末年,世人崇敬神明之心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当时忽然在江南一带冒出传言,传闻太祖的玉玺流落金陵,金陵因此有神佛庇佑,而应十四帝就是因为对玉玺不敬才大损国运。而金陵城已经变成了玉玺的象征。”
应青炀惊得手里的棋子都掉了,他恨不得手边有把花生米,“还真在江南?而且在金陵?这传言也太荒谬了。”
江枕玉沉默片刻,“也不算。传闻若是没有被佐证,金陵城也不会真的被妖魔化。怪就怪在,后来不少人不信邪,在金陵城里发表对玉玺不敬的言论,次日便横尸荒野。”
“没有人知道玉玺在哪,这本就是他为保金陵城放出去的一个假消息。”
“谁?”应青炀歪了歪头,询问道。
江枕玉轻叹一声,“裴期。”
其实光是死伤几个平民百姓哪有什么说服力,当时轰动整个大应,做实这一传言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裴相作为当时名满大应的忠君之臣,自然要第一时间声讨这种有损应哀帝颜面的传闻,他写了一篇痛斥传言的榜文。
然而榜文张贴出去没多久,裴期就获罪下狱,诛连满门。
两件本来没什么关系的事,却在有心人的运作下成了因果关系。
裴期丧心病狂,为了保下金陵城,连整个裴氏一起献祭。
因为金陵,是裴期计划里认定的,改朝换代之后要落脚的国都。
燕琼之地冬日太过苦寒,北境风沙重,怎么养得住土生土长的江南人,裴期只会选择最好的。
但这话,江枕玉竟然有些不敢说出口。
应青炀托着下巴,他抛着手里的棋子,忽然感慨一句:“真好啊……先太子虽然遭逢苦难,却始终有人为他赴汤蹈火。嗯……就是手段激进了一点。”
江枕玉嘴唇嗫嚅,终究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应青炀观察他的表情,立刻察觉到了男人陡然低落下去的情绪。
“枕玉哥,你不喜欢裴相对吗?”
“我并未感受他的苦楚,自然也不会妄加评判他的作为。”江枕玉抬手扶额,神情稍显落寞,“何况大梁立朝至今,我的所作所为,与他不遑多让。”
应青炀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像炮弹一样冲向江枕玉,仗着自己站着,借着高度把江枕玉按进怀里。
“快再听听,听听这里。”应青炀带着点揶揄的笑音,手缓慢抚摸江枕玉的长发,他的声音很轻,柔软得像是能将一切尖锐的往事包裹,“枕玉哥,我不在乎你我的曾经,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从我拥抱你开始,我们就该向前看了,好吗?”
江枕玉轻轻环住少年的腰,倾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声,终于发出满足的喟叹。
“好。”
江枕玉高挺的鼻尖蹭了蹭,逐渐单薄的衣料让此刻的触感更加强烈,他忽然感觉到鼻尖下一阵起伏。
应青炀呼吸一滞,“嗯……你觉不觉得我最近有点补过头了?”
片刻之后,江枕玉在他怀里闷笑出声。
“……我真生气了?”
“你不负责的吗?”
“喂!!!”
江枕玉觉得行动更有说服力,他动嘴了,只是没有声音。
应青炀难伺候极了,这样也不满意,毕竟这人非常怕痒,已经到了避如蛇蝎的地步。
“停停停……!”
“我错了行吧,我喝黄连下火汤!”
“枕玉哥……我错了——你别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