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青炀这才罢休,他稍稍退开,把拿着的折扇塞到男人手里。
“看看!我觉得这个还不错,但也不算顶好的!”
应青炀对会佩戴在江枕玉身上的东西有种近乎吹毛求疵的苛刻。
少年人自己雕刻的木簪,都在一路上数次更迭了许多个版本,现在江枕玉发间的是勉强能让他满意的一个。
这也没办法,应青炀总想给出最好的。
江枕玉从善如流的接了,把扇面打开自己瞧了瞧。
竹骨扇,扇叶上雕刻着漂亮的云纹,扇面上却是含苞待放的一支红梅,看着分外艳丽。
江枕玉有些讶异,他还以为应青炀会选些更素雅的图样。
“很漂亮。”
应青炀也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陈副将准备的衣服太素了。我觉得这个更好看,很有生气。”
江枕玉哑然失笑。
陈副将准备衣服是按照他从前的习惯来的,他在宫里习惯穿玄色衣物,出了那死人地便惯常会穿白衣。
罢了。如果应青炀喜欢艳色,之后也不是不可以尝试。
应青炀看着他把折扇拿在手里,忽而问道:“你会不会那个,就是那个!”
江枕玉那扇子的手一顿,“哪个?”
“哎呀我教你!”
应青炀着急了,他拿着自己的另一把折扇,摘下斗笠,稍稍退开两步,豁然在身前“唰”地展开,负手而立,扇面抵在胸口,持扇的手轻轻晃动,扇尖轻轻摇晃。
端的是一股子江南风流公子哥的劲儿。
江枕玉大饱眼福,虽说应青炀本人的气质和风流才子根本不搭边,但就是这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却仍是让他喜欢得紧。
江枕玉在少年人催促的眼神下也顺畅地跟着做了一遍动作。
应青炀抬手竖起大拇指,仿佛看到了什么满意的杂耍一般,“很好,很好!有那味儿了!真像个风流才子!”
江枕玉眼神无奈中带着少许纵容,“还想让我做什么?”
一起说了吧,省得他待会儿还得一个一个来。
应青炀“嘿嘿”一笑,他忽地向江枕玉张开双手,“能不能背我上船?”
“我又不是风流才子了?就想看我狼狈的样子?”江枕玉收起折扇打趣他。
“风流才子就背不起心上人了吗?”应青炀撇了撇嘴。
江枕玉失笑,“能,但得稍稍变通一下。”
江枕玉走上前,倾身,将少年人打横抱起。
“你耍赖。”应青炀下意识环住男人的脖颈,笑嘻嘻地控诉,作乱似的晃了晃腿。
“那你好好想想怎么罚我。”江枕玉把少年人禁锢在怀里,信步走上了大船。
应青炀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好怎么惩罚这不听指挥的坏人,上船之后脚一沾地,他就忍不住四处探索,全然已经把之前的事忘了个干净。
南下的计划很顺利,他们在通州府转水路之后继续向南,不出意外会在姑苏停上一阵修正,估摸着半月有余就能到达金陵。
不过等商船驶离通州府,应青炀才发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由于两人在北境长大,乘船是生平第一次,阿墨上船时就有些不对劲,开船后直接倒在榻上。
他晕船了。
身材魁梧的少年人拽着应青炀的衣袖发表临终遗言。
“去不到金陵……公子日后也要自己小心……”
说着说着就抱着痰盂吐了个痛快。
应青炀笑得前仰后合,“没事的阿墨,让郎中开点药压一压,习惯了就好。”
谢蕴也跟着给予嘲笑,“臭小子旱鸭子一个,晕船也正常。”
江枕玉瞥他一眼,心说也不知道是谁到江南第一次乘船,也吐了个昏天黑地,这会儿还好意思笑话别人。
阿墨被郎中把过脉在舌根下压个柑橘片,只能靠硬撑。
不过多久就会习惯的。
两辈子都是第一次坐船的应青炀反而没什么大事。
就好像他生来就是该在江南如鱼得水地活着似的。
行船的过程中十分枯燥乏味,应青炀前两日还觉得新鲜,四处探索,把商船各处探得明明白白。
等到刚开始的兴奋劲儿过了,便觉得有些无聊。
早已将小殿下看作自己未来主子的陈副将出谋划策。
应青炀最终决定到甲板上垂钓。
一直在晕船的阿墨便无福消受这个娱乐活动了。
无聊到在船舱里整天睡大觉的谢蕴倒是跟着晃悠了出来。
虽说以商船的行进速度,几乎不可能钓的上来鱼,但只要是没有尝试过的事,应青炀都很有兴趣。
江枕玉也不拦着,就这么任由少年人兴致勃勃地胡闹。
他甚至也讨要了钓竿,跟着坐到了应青炀旁边,仗着自己知识渊博,给应青炀讲解钓鱼的步骤。
末了,还不忘记隐晦地提醒,“要是真的感兴趣,可以让人先把船停下来。”
“不用。”应青炀一脸高深莫测,“钓鱼嘛,愿者上钩最好。”
江枕玉:“……”这是看什么话本看得连这种无稽之谈都信了。
江枕玉沉默地瞥了一眼边上的陈副将。
陈副将微笑着给了一个“您放心”的眼神。
没事。肯定会钓上来鱼的。
就算没有,也会有人潜下去给鱼钩上挂鱼。
然而没想到的事,没过多久,应青炀的鱼线忽地向下沉了一截,耳漂的地方不断“咕嘟咕嘟”地泛起水花。
“这是鱼吗……?”应青炀皱着眉向后扯了扯鱼竿,只觉得水面下方重若千钧。
江枕玉忽然蹙眉,他脊背上陡然窜上一股寒意,死命叫嚣着危险。
他抬手示意陈副将上前。
“阳阳,先松开。”
应青炀一脸疑惑地把钓竿递给身边的陈副将,没想到陈副将也被拉了一个踉跄,好悬才稳住身形。
应青炀探身向河面上看,只见那耳漂的位置忽地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他定睛一看,见到一双不断扑腾的人手。
我*!钓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