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2 / 2)

沈江霖不知道,只是因为答应借陆庭风五千两银子,就让陆庭风开始对他真正推心置腹起来,毕竟沈江霖是真不缺这五千两银子,只是因为认可陆庭风的为人,否则沈江霖绝不会去当这个说客。

只是答应是答应了,岳父岳母究竟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恐怕也是难说,尤其是他那个岳母,看谢琼看的比眼珠子还紧,会不会认为到时候跟着陆庭风,她的宝贝女儿会受苦?

这可就难说了。

沈江霖第一次做这个媒人,并没有什么经验,而且他公务缠身,第二天又要进宫当值,于是干脆当天下午就带着谢静姝回了一趟娘家。

谢静姝知道沈江霖是要给谢琼说媒后,倒是仔细问过了陆庭风的个人情况,她中肯评价道:“若是陆庭风真如夫君所说,为人沉稳有度,那么就两个人的品貌来说,倒是极为相配的,想来父亲也会同意这门亲事,父亲最是惜才爱才。只是我好些年前就听妹妹说过,她的婚事,父亲答应了须得母亲点头了才作数,所以,还得看母亲如何说了。”

沈江霖心中暗自点头,谢静姝和他的看法完全一致,只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也只是个中间穿线的人,成与不成,他不过是传个话而已。

沈江霖和谢静姝的到来,让江氏有些惊讶,这个女儿嫁出去后,这半年时间,除了回门那日匆匆回来吃了一顿饭后,下晌就直接回去了,自此之后就再没回来过,没想到今日却是带着夫君上门了。

江氏一向是看谢静姝如同透明人的,可是沈江霖如今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上次谢家遭难,沈江霖从中出人又出力的事情,谢识玄没少和她讲,所以对待这个女婿,江氏是不敢怠慢的。

江氏和谢识玄一同在花厅里迎女儿女婿,江氏更是一叠声地吩咐厨房准备晚上的席面,客气得留沈江霖和谢静姝晚上在谢府用膳,四人寒暄了几句,谢静姝说到后院去看看妹妹和自己以前的闺房,沈江霖这才开始说起了今日的目的。

沈江霖说是给陆庭风美言几句,但是真的论起来,他还是和谢家更亲一点,自然是将陆庭风的个人情况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包括他有些孤傲的性子,家庭中的渊源,此刻手头有多少银子娶妻,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谢识玄面色如常,江氏的脸色却开始渐渐凝重起来。

江氏恍然发现,自己面对的,竟然是当年谢识玄要给谢琼定亲沈江霖时候的问题,是一模一样的。

当年她为什么不愿意将谢琼嫁给沈江霖?

不就是因为沈江霖是庶子,前途未卜,害怕谢琼嫁过去受苦吗?

现在这个陆庭风,虽然是嫡长子,但问题是他在家中不受重视,有个宠妾灭妻的爹,全靠他祖父给他一点财产和积累,虽然科举名次够好,仅在沈江霖之下,但是眼见着嫁过去,若是娘家不贴补,还是要受苦的。

三千两银子能在京城买什么好宅子?

不过是城南的偏僻地界,买上个二进宅院。

谢琼自小使奴唤婢、仆妇成群,她给谢琼光是准备陪嫁过去的陪房,就有十来户人家,整整四十几号人,二进宅院可能放下这些仆人?

若这样说来,这陆庭风都还不如当年的沈江霖。

至少沈家再破落户,但也是在京城有着首屈一指的大宅子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琼嫁过去,在生活上不会憋屈至此。

说白了,这就好像是现代一样,对于江氏来说,沈江霖好歹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有个京城户籍,家中房子也够大;而陆庭风只是个北漂,在京城一无所有,目前还借住在大伯家里,想要成家立户,奋斗出像样的房子都够呛。

唯一可以让人感到不错的,只是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人品端正、满腹才华。

沈江霖说的中肯,全部都是肺腑之言,江氏不是笨人,听话听音,虽然沈江霖将陆庭风的财产情况说的不堪,但是对这个人却极为推崇的。

也是,若是觉得这个人不好,以沈江霖的为人,根本就不会今日特意跑来提起这事。

听完之后,谢识玄捏着山羊胡须,满意地点头:“如此听来,这个年轻人很是不错,但是毕竟是婚姻大事,等我们问过琼娘后,再做定夺,让那个陆庭风耐心再等待几日便是。”

沈江霖拱手道:“岳丈大人所言极是,正好也要告诉妹妹,若是她有任何条件想法,最好一次性说个明白清楚,丑话说在前头比以后成了亲再发现问题的好。”

谢识玄朗声大笑,十分欣赏沈江霖的话:“是极!合该如此!今日既然咱们爷两个休沐,我再叫上你两个大舅哥,我们四个晚上一道喝一杯。”

沈江霖却之不恭,正好他有些朝务要请教谢识玄,两个大舅哥也都是人品不错之人,沈江霖与他们很能说上一些话。

此时虽是盛夏,但是到了夜间却有清风,谢识玄干脆叫人将席面摆在了庭院里,四周支起薄纱帷帐,又能透风又能防蚊,江氏早早叫厨房备下的酒水饭食也一道道地捧了上来,四个人一人一壶酒,遣散了下人后就论起了时政,一说起来,众人的话头就停不下来,一直喝到月上中宵,这才各自散了回去。

原本谢识玄是要留沈江霖在谢家住一晚,让小厮去荣安侯府去取沈江霖明日上朝的官服等物,但是谢静姝惦念着自己最近没看完的书籍,冲着沈江霖微微使了个眼色,没想到沈江霖立即就心领神会,坚持推脱了,带着谢静姝离去。

等到目送着女儿女婿坐上马车离开后,江氏再也憋不住了,急急将谢识玄赶回了卧房内,关起门来就问谢识玄道:“老爷,看你今日的意思,是很中意这个陆庭风了?你是要答应下来?”

谢识玄今日酒虽然喝了不少,但是他酒量大,又是和儿子女婿喝酒,自然把握着量,不至于喝醉,此刻头脑依旧清明,听到江氏着急发问,他反而自顾自地提起茶壶,翻开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了起来。

这可把江氏急的,硬等到谢识玄喝完了那一杯茶,以为谢识玄要说话了,结果倒好,他居然还要倒第二杯!

江氏一把夺过谢识玄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上,焦急道:“老爷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倒是给句准话啊!”

谢识玄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微叹了一声,拉着江氏坐下:“我这是怕我说了又说错了话,惹你不高兴了,当年我要让琼娘嫁给沈江霖你便不满意,如今这个还不如沈江霖呢,我估摸着你是不乐意的,所以为夫这才不敢说话啊。”

江氏和谢识玄这么多年夫妻,哪里不了解谢识玄,谢识玄这话里有话。

她给谢琼选的夫婿,已经错了一回,万不可再错第二回了,最近这段时日她也没有停止打听京城中的适龄男儿,但是总没有完全合心意的人选。

江氏咬了咬下唇,头一回朝着谢识玄服软道:“今时不同往日了,琼娘今年已经十九了,女儿大了,留来留去留成仇,我不找你商议,还找谁去商议?”

谢识玄要的就是江氏这句话,江氏之前总是死咬着女儿的婚事她来做主,为了当年谢静姝生母的事情拿捏他到如今,他是赔了小半辈子的小心,但是谁让他是做错事的那个人呢?

谢识玄真心爱重江氏,也疼爱谢琼,只是有时候江氏说话也实在是戳他心窝子,故而他刚刚才拿了一回乔。

谢识玄沉吟了一会儿,这才道:“咱们女婿和那个陆庭风,既是好友又是同僚,对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你就是去外头再去打听,也再听不到比江霖说的更细节的事情了,所以之前女婿说的话不会有假,我是很中意这个陆庭风的。”

“再说了,你也不想想你那个大女婿是什么样的品格?他都能看的上眼的人,启是等闲之辈?不过就是一时半会儿没银子而已,你大哥那边当时不是给了一笔添妆银给琼娘么?让她带过去便是,有你我在,还会苦了咱们的宝贝女儿不成?”

江氏听到这里,已经全然明白了谢识玄的态度,她逐渐地点了点头,心内是慢慢被说服了。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像谢识玄说的那样,大女婿是什么样的品格,他能看上的人又能差到哪里?

而且琼娘对沈江霖是极为崇拜的,那次回门,琼娘可是对着沈江霖姐夫长、姐夫短的叫了好几声,问了好些问题,经常在她面前夸赞沈江霖的,若是和沈江霖差不多品貌的人物,想来琼娘也会满意的。

只是到底,还是要和琼娘细细说上一番。

江氏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而另外一头,沈江霖正端坐在马车之中,整个人坐的直直地,马车都走了一半路程了,还是一言不发。

谢静姝有些奇怪地盯着沈江霖看了半晌,忍不住伸出手在沈江霖面前晃了晃——这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