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收工，钟北程一转头，听见了手拉礼花筒炸开的响动。
五颜六色的亮片从空中飞下来，两个场务拉开红色的横幅。
红底黄字，上面写着：——“祝钟北程老师生日快乐！”
欢呼声中，他看见刚才拍戏拍到一半、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小助理推着三层蛋糕的小推车，从一边缓缓进场。
顶层蛋糕上面，还有个小人，是穿着西装的样子，看上去是他自己。
赵峰也早有准备，捧着一束蓝紫色的花，放进他怀里。
他抬起头，在小助理身后，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横店的娄雅霜笑吟吟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走过来，把另外一束“花”放在了他怀里。
这一束花有些特别，因为仔细看过去，会发现全都是由信件组成的。
“粉丝们祝你生日快乐~”
娄雅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钟北程愣了一瞬。
确实，他有点惊讶。
自母亲去世后，他就没有刻意记过自己生日。
那时候小，没什么能力，家里就算有钱，但也不是他的。
后来刚进圈那几年，一边上学一边拍戏，就算很快崭露头角，也有很多年没过过生日。
太忙了，那时候一整年睡觉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娄雅霜也整天奔波，他自己本来就不把各种节日放在心上，更不用说生日。
没有那么奢侈的时间。
也就是这几年，粉丝变得很多，工作室规模也越来越大。
很多人想着他，也记着他的生日。
——尽管他自己没有那么在乎。
但钟北程依旧会把每一年收到的信件都好好保存在书房的柜子里。
所以，这些天，许伊安和赵峰的“偷偷摸摸”，是在帮他准备生日惊喜？
还联系了娄雅霜？
“钟老师生日快乐！”
对他的祝福声此起彼伏，周围不少工作人员都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多到拿都拿不下，全堆在了脚下。
趁着热闹把奶茶车和零食车推进场的吴哥和郑哥上前帮着收礼物。
“北程啊，生日快乐！”
导演也送了一份礼物，看包装是盒茶叶：“来来来，正好我们拍张照片——”
“花絮机位拍好没？”
“拍着呢！拍照看我这边，3、2、1——好啦，还有谁想和钟老师合影赶紧上啊！”
“生日帽呢？”
“现在是不是该切蛋糕啦？”
“什么就切蛋糕，还没点蜡烛许愿呢！”
“点几根？”
“二十七岁，点七根吧。”
正在被拉着照相的钟北程听见边上赵峰和许伊安讨论起来。
“okok，打火机有没？”
“给。”娄雅霜给他们递了个火儿。
“好啦好啦——大家一起来唱生日歌吧！”
现场人很多，钟北程手里的花暂时被别人接过去，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戴上了生日帽，被推到了蛋糕前。
“祝你生日快乐——预备，唱！”
人群中有人起了个头，不同的声音开始汇合在同一首歌的调子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歌声中，钟北程闭上了眼。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该许什么愿望。
他很少许愿，也不太相信“许愿”这种事。
或者说，与其向他人祈愿，他更擅长自己争取。
……去年过生日的时候许的什么愿望？
钟北程在简短的生日歌声中闭着眼回忆。
好像去年和前年许的愿望大同小异。
无外乎事业顺利，能接到更有意思的剧本。
过生日的时候能许几个愿望？
钟北程不太确定。
但他今年，的确有一点私心。
他希望，他心里念着的这个名字，能够给他回应。
如果许多了愿望不灵。
那就只许这一个愿望吧。
……
“哦——”
“哇——”
在一片欢呼声中，钟北程郑重地吹灭了蜡烛。
“切蛋糕啦——”
赵峰把蛋糕刀递到了他的手里，钟北程切下了第一刀。
三层蛋糕的确不小，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分了一块，中间那层都没分完。
最下面那层蛋糕还更大。
“小刘，跟B组那边说一声，一会儿把蛋糕往他们那边分一分，都沾沾北程的喜气。”导演交代。
“好嘞！”
碰上演员老师过生日，有蛋糕有奶茶有零食，还有人不知道从哪搞了个音响，放上欢快的歌了！整个场子都活泛起来。
聊天的聊天，找钟北程合影的合影，忙着吃东西的吃东西。
众人热热闹闹玩了快一个小时才散场。
许伊安开开心心地跟工作人员们挥手告别，帮着赵峰清扫了一下现场的垃圾，给保洁减少了点儿负担，这才跟着上了车，前往火锅店。
哇，今天这惊喜真完美！
玩的开心，吃的开心，感觉程哥也挺开心的！
晚上要吃火锅，这就更让人开心了！
还有他准备好的礼物~
许伊安瞅了一眼自己脚下的手提包。
多亏这个伪装方式，钟北程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
心里揣着秘密的感觉真棒！
这个“惊喜”，就等到晚上吃完饭的时候，“哗”地一下拿出来，送给程哥吧！
嘿嘿嘿嘿。
……
钟北程确实心情不错。
生日现场热闹的气氛会影响人。
许完愿望之后，他不知道跟多少人拍了合照。
他自己应该一直是笑着的。
切完蛋糕后，娄雅霜破例地让他吃一小块。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甜食了。
仔细想起来，上次吃，大概是去年过生日的时候。
已经过去了一整年。
蛋糕胚很细腻，奶油像是动物奶油，入口不腻。
钟北程吃掉第一口的时候，看见许伊安被旁边的场务往脸上抹了一点奶油。小助理张牙舞爪反击，追着人跑了半圈，被赵峰拦了下来。
然后许伊安顺手把手里的奶油抹在了赵峰脑门上。
见有人玩起来，周围的人也乱七八糟混战起来，最后被导演和娄雅霜叫停，勒令他们不允许浪费粮食。
倒是没人敢往钟北程脸上抹蛋糕。
……也不是没人敢，他快吃完手里那一小块蛋糕的时候，看见了跃跃欲试拿着蛋糕过来的小助理，不过被娄雅霜拦住了。
钟北程装作没看见，低头把最后一口奶油放进嘴里。
很甜。
他吃得很珍惜。
——看到炸开的礼花筒和花束时，钟北程心里有个不太确定的猜测。
许伊安藏了这么多天的礼物，有没有可能是给自己的？
这个猜测让他心如擂鼓。
钟北程竭力维持面上的平静，在合照时难违本心地露出笑容来。
直到生日派对结束……直到他们一起去火锅店吃饭。
今天他吃过了蛋糕，在火锅店依旧只能吃水煮菜。
他不太在乎进嘴的菜到底是什么味道，满心都被那个“猜测”塞满了。
火锅吃到晚上十点出头，娄雅霜带着赵峰他们离席，先回酒店。
黄哥去开车，郑哥也出去抽烟了。
饭桌上就剩下他和小助理时，钟北程看见许伊安把那个熟悉的袋子从桌底下拿上来，放在他的面前。
“砰——砰——砰。”
钟北程感觉自己心跳快要跳出来了。
他悄悄屏住呼吸，不想让许伊安听到。
……
“程哥，生日快乐~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许伊安把袋子推到钟北程面前，说出他提前想好的祝贺词。
他想过，要不要借此感谢一下妈妈生日时钟北程寄过去的那一大堆东西。
但网上说，回礼时不用刻意把领导送自己贵重礼物的事提出来，那样显得像礼物互换，自己是被迫送的一样，不真诚。
领导又不是傻子，当然会明白的。
于是，许伊安就只说了祝钟北程生日快乐。
这款手表对于他来说当然是贵重的，但可能对于钟北程来说不一定。
对方北河那处房产里，衣帽间专门有存放手表首饰的玻璃柜，每一样拿出来都价值不菲。
许伊安还真不确定，这个礼物钟北程会不会看得上。
但多少是份心意嘛！
他有些期待地看着钟北程打开那张贺卡，然后拆开礼盒，把手表的模样露出来。
这款黑色的手表现在看还是很好看嘛！
许伊安这样想着，听见钟北程问他：“你知道送手表，代表什么意思吗？”
他抬头，撞上对方的目光沉沉。
……
钟北程没想到小助理的礼物如此直白。
手表，有表白的意思。
要不是他之前演过一部剧，里面的男二和女二就是在暧昧期用一块手表挑明了关系，可能他此刻不会明白小助理的意思。
还有那个写着“with love”的信封……
挑桌上没人的时候把这个礼物送给自己，是小助理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吗？
可是之前，对方明明还对自己的试探一无所知的样子。
钟北程心里怀着期待，又有不确定。
但，确实。
尤其是这段时间，许伊安没少悄悄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有发现。
但那时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他被这个“惊喜”冲昏了头脑，过往的蛛丝马迹仿佛都成为了佐证。
此刻的钟北程无比期待许伊安的答复。
“知道啊。”
许伊安道。
他在网上查过的，送手表给领导，代表忠心嘛。还有祝福对方之后每时每秒都顺利、更好的时间管理、事业蒸蒸日上的美好祈愿。
他都把手表送出来了，怎么可能不上网查查！
他眨了眨眼，看到钟北程盯了他良久，伸手把盒子里的手表拿出来、戴上了。
“好，我接受。”
钟北程说这句话时语气很认真。
“哇，好的~”
许伊安也很开心。
他确实还有点儿担心钟北程不愿意收呢，这是他想出来的完美回礼计划。
要是对方推辞了，许伊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偿还领导送给他妈妈的那么多礼物了！
钟北程能收?*? ，真是太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