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圣塔(2 / 2)

最厉害。

三个字让羽毛笔毛顺了,这小子总算是承认了自己的伟大。

见到圣人和魔王后,还能有这个觉悟就很好。

它顿时用有些骄傲的口吻说:“那我就屈尊指教你一番。”

路迦赶忙说出疑惑。

“自从我在人前亮明身份,体内淤积的金色能量呈爆发式增长。”讲到可喜的进展,他却微微皱眉:“但我不敢贸然吸收,担心冲垮魔法架构。”

羽毛笔冷笑:“不是冲垮,是会直接导致你爆体而亡。”

路迦心头一惊。

“你以为信仰修炼这么容易?在你弱小时期,比你弱小人的信仰不足挂齿,而强大者的信仰你根本无法完全消化,除了吸收,还要往外排,彻底消弭无法吸收的能量。”

出乎意料,路迦听到后并没有不甘心或者失望。

“果然如此。”

他已经隐隐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主动排斥部分力量。

“那被排除体外的力量,是否能够被……”

“不能保留,”羽毛笔直接凉凉打断,“就像是精血,离体后能量会迅速弥散。”

“那离体的瞬间呢?”路迦追问。

“极短的时间里可以。”羽毛笔狐疑说:“不赶紧搞那劳什子乐器保命,你问这个干什么?”

路迦:“实力才是强大的根本,有关乐器我已经想好了,现在先修炼为重。”

这个观点羽毛笔倒是认同。

它从前听过各式各样的曲目,不禁有些好奇:“真有能稳压琉鲛琴一筹的乐器?”

路迦当时说得是制作,而不是创造。

以它对这滑头小子的了解,估计这东西早有了,但从前若真有好东西,自己应该见过。

路迦单手比个六,说:“不止一筹。”

他要做的可不止是简单的吹拉弹唱。

毕竟对于这些活久见的大人物来说,再厉害的音乐也带来不少多大的情绪波动。

按羽毛笔所说,藏在会馆房间用来偷窥的菱晶,在圣人将他隔空传送回来时已经被一并震碎,是以路迦进屋后暂时搁置乐器话题,毫无顾忌地进行修炼。

他熟练地开始升紫烟了。

头顶烟雾缭绕,路迦对水元素最具亲和力,蓝色的光芒围绕在身边。

信仰法条件苛刻,但一旦达成,完全就是一个借力的过程。

唯一的麻烦是,吞噬力量的过程过于虚浮,路迦就像是吃不饱的金鱼,只要有人一直喂食,他就能把自己撑死。

羽毛笔负责在一旁看着。

每每路迦凸起的青筋几乎要在皮肤下爆开,它便适时飞起,笔杆子在少年脑壳上拍一下。

烟雾被打散的瞬间,路迦的神志会短暂恢复清醒。

靠着羽毛笔在监督,路迦顺利在正确的途径上修行。

一直到这场修炼快要进入尾声,变故忽然出现。当路迦再次快要过分吸纳能量时,羽毛笔却淡定等着临界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尽管双方的关系不像一开始的箭弩拔张,但羽毛笔从不否认自己的血是冷的。

帮归帮,有些事情还是要让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来百倍奉还。

正全身心投入修炼的路迦并不知晓屋内发生的一切。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光滑的额头滚落,流动在身体内的血液沸腾一般。

路迦迟钝地感受到了身体的极限,他试图停止,然而潜意识虽然是清醒的,却无法挣脱。

就像鬼压床一样,每每想要脱困,总差那么一点力气。

醒来。

他尝试重新活动手脚,正当路迦全神贯注时——

“嗝。”

古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嗝。”

到底是什么声音?

路迦心头刚浮现起疑问,就听见羽毛笔用变调的声音说:“是我,我打了个小奶嗝。”

确切说,是用心血管的咕噜声在拟音。

“!”

腔调软软糯糯,经久不绝。

不知道是不是附加了魔法,一直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被这种方式语音叫醒,路迦终于费劲地睁开眼,正好看到前方一颗畸形心脏喝奶。

羽毛笔给他制造了幻觉。

在路迦眼中,此刻畸形心脏心房上还沾着些奶渍。它‘羞涩’地用一根血管,像是触手般地抹了下擦掉奶渍,随后抖了抖,当着路迦的面,又打了个小奶嗝。

曾经用羽毛笔大写奶嗝文学的路迦,终于感同身受了一回。

羽毛笔让幻境更加真实,开始造景,用灰雾模仿两根垂下的血管,如同仿真双腿,模仿路迦说过的‘光脚丫’文学。

亲眼看路迦脸黑了,似乎是在反胃,羽毛笔顿感浑身舒爽。

幻境越来越离谱,而且还有逻辑。

畸形心脏从来只喝血,在经历兽奶的大幅冲击后,还是没忍住,猛喷了出来。

幻境中的‘羽毛笔’愣住:“路迦,我吐奶了。”

才订制的衣服上沾满了白色斑点,路迦一动不动坐着,耸拉着眼皮,看不出情绪。

好半晌,幻境消退后,他猛地弹跳而起,抓住枕头朝着半空看戏中的心脏捂去:“同归于尽吧,煞笔!”

……

路迦和羽毛笔还在互相伤害的时候,圣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白日强者交手时的能量逸散导致气候都有所变化。

魔王席地而坐,头顶是无尽暮色,他冷冷问:“你迟迟不开口,是发现了什么?”

被问话的老人星袍加身,头上还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

双方正坐在一面神秘的星盘上。

老者摇头:“我不开口,是因为长夜未至,我需要夜观星象。”

夜空黑云聚集,遮住了半边星空,魔王盯着老者:“那为何约我白天见面?”

老者:“因为独自等黑夜太无聊了。”

“……”

丝丝缕缕的风终究没有化作夺命的风筝线,魔王清楚就算出手,也未必能一击抹杀。

老者久居圣城,但并非人族,他来自一个已经消亡的种族,占星师能有善终的寥寥。对方至少活了一千来岁,可见他的本事。

“年初时你说,这次巡礼可能会有机缘降世,结果什么都没出现。”

魔王根据其他的一些推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放逐之地,传说这里封印着一位恐怖的存在,然而哪怕以大量鲜血为饵,他在那里滞留到精血的能量快要散尽,依旧没发现什么。

老者说话的口吻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韵味:“命运的馈赠就像是迷宫,任何一点偏差都能将你推往另一个方向。”

他平静打了个比方:“比如以往魔王巡礼之地,不会留有一个活口,这次却有了。”

显然老者已经听说过万朝会发生的事情,对于一个能闹得满城风雨的孩子,他罕见地还挺有兴趣。

“你在巡礼时,没有杀谁,杀了谁,或者说你本该经过哪里,却因为一则传说在放逐之地多逗留了些时间,任何一种偏差,都会导致与机缘擦肩而过。”

老者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的眼珠竟然像是变得透明了一般,他的视线开始穿透天空中的黑云,穿梭过无尽的黑夜,观察着星空的轨迹。

良久,他的眼角微微有些开裂,换了种无比冷酷的声音做出一个新的预言:

“在乐曲的奏鸣声中,圣魔大陆即将进入一个新的文明纪元。”

魔王猛地看向他,似乎在确定老者话语的真假。

文明纪元不是一个简单的时间标志,它往往代表全新的势力洗牌。

魔王忽然沉声道:“会和乐器有关吗?”

老者还在七窍冒血,闻言不解抬头。

无论是放逐之地还是那句乐曲的奏鸣,魔王都不禁想到了同一道身影,他直接道明白天路迦口中的一月之约。

老者失笑:“预言不会具象化。”

在预言里,每一个词语都有指代性,就像乐曲可能代表生命,可能指得是某个人,甚至一个抽象的笑容,但绝对不会只是字面上的含义。

魔王沉默了片刻,凝视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路迦日记:

羽毛笔,你个作恶多端的混蛋!

阿莱克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