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吃有喝有人聊天,24小时很快过去,当她走出问询室,隔壁的沈鹜年也正好被放出来。他看起来更糟糕了。眼下泛着青色,眼白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他的脸上与其说平静,不如说没有任何表情。
菲利亚有种直觉,在找到钟艾前,他是绝不会休息的。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离开警局的第一时间,沈鹜年不是回家休息或者与律师会谈,而是带着她前往裴焕臣所在的医院——她认为这里会带着她一起,应该是单纯忘了她的存在。
事后与钟艾说起这段,菲利亚进行了一定的艺术加工,实际上现场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打斗。他们很顺利地见到了梁在,只不过是隔着好几个保镖,并且是在离裴焕臣百米开外的走廊上。
“我想我已经拒绝过了,我不会强制叫醒焕臣的。”梁在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内容却很直接。
沈鹜年隔着人墙,没有强行冲关,更没有因为梁在的拒绝而愤怒,他甚至……对梁在笑了笑。
“我现在并不是在威胁你。”他做了个预告般的开场,然后语出惊人,“但我耳边确实有很多声音,让我拔出眼前这个蠢货腰间的配枪杀了你。”
几乎是他说完这些话的下一秒,所有的保镖犹如被触发的机括一般,骤然行动起来。他们粗鲁地压住他,强制他跪在地上。他毫不反抗,任他们摆布,完全不具任何攻击性。
面对这比两岁的孩子还不受控制的事态,菲利亚快速退到墙边,以免遭了鱼池之殃。
“我以为,你并不在乎钟艾。”梁在抬了抬手,保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松开了对沈鹜年的钳制。
他垂下胳膊,仰头看着梁在,边笑边说:“我不在乎他,可那些声音在乎。如果不找到他,他们就会烦我,很烦很烦。”
菲利亚翻了个白眼,见梁在一脸疑惑,偷偷冲他比了个“他脑子坏掉了”的手势。
梁在看了她一眼,垂眼道:“焕臣现在很虚弱,就算叫醒他,他也不一定能感应到钟艾……”
“再说一遍,叫醒他,让他去找钟艾。否则,往后余生你都别想好过。”沈鹜年垂下唇角,神情变得冰冷,他像是彻底受了那些声音的蛊惑,又或者,他已经与那些疯狂的声音融为一体,所以才会变得这样没有耐心,“我会成为你的敌人,杀光你所有在乎的人,我不像梁炜仁那个蠢货,你知道我做得到。”
这还不叫威胁那什么才是威胁?菲利亚在心中暗暗咋舌。
梁在脸色变得很难看,她以为他也要放一些什么狠话了,谁想他只是瞪着沈鹜年,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疯子。”
好了,菲利亚心想,沈鹜年赢了。显然,梁在并不打算拿自己在乎的人的生命开玩笑。
没有留任何话,梁在转身往走廊尽头的病房走去。大概过了四十几分钟,他从病房里再次出来,走到沈鹜年面前,将一串地址报给了他。
“这是焕臣感应到的地点,但他太虚弱了,只能感应到大概的位置。”
沈鹜年原本倚墙站立,听完梁在的话,直起身,一个字没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菲利亚没有跟去,她累都累死了,自己叫了辆车回到酒店,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在用早餐时打了个电话给梁在。
“人找到了,不过只在医院待了几小时就被沈鹜年带走了。”梁在说到此处,叹了口气,“他是真的疯了吗?”
菲利亚喝了口柳橙汁,望向窗外灿烂的阳光,笑道:“他都要拿枪打你了,你说疯没疯?”
梁在沉默下来。
“真是的,男人多得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你说是吧梁总?”她故意停顿两秒,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惊呼道,“哦,不好意思,忘了你也已经吊死了。”
回答她的,是梁在利索挂断的电话。
菲利亚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丢到床上,嗤笑道:“一群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