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那人似乎是有些惊讶:“你这时才提?”

被人小瞧后的凌晏和眉头皱得更深:“你身为我的夫子就应该教导我这事。”

本就不该他进行提醒。

先前不愿意受人管束,此刻却主动提出的羞耻感让凌晏和偏过头,不可肯去看那人。

对方却只是轻笑一声,像哄小孩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物件,是一个冰雪铸造的灯盏,还没触碰铺面而来的寒气都让凌晏和觉得有些刺骨。

“每日放滴血进去,而后屏气凝神,何时将你那黑线洗白再来找我说修行的事情。”

将那冰得磨人的灯盏握到手中时,凌晏和看向那人的目光都变了:“听着像邪术。”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话落,他便被人轻轻推开,房门再次关上。

凌晏和盯着手中的灯盏,眼中有些不解。

对方对他没有敌意。

如此下来便是两年,那黑色的线才刚刚染白。

看着那洁白的细线,凌晏和略微挑眉,几乎是守在了那人的房门口,就等着看对方接下来要他做什么。

从白日到黄昏,本该回来的身影却迟迟未归,已经抽条般生长成少年的人靠在房门口眉眼压了下去。虽不像孩童时那般情绪外露,但面上还是有些不慢。

让他第一次萌发出要去寻人的念头。

“大公子,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凌晏和看着来传话的侍女,略微皱眉。

那个从不过问他的父亲又怎么突然唤他?

纵使凌晏和不想去,但只要他还在凌府就必须听人的命令。因而走进书房后,他连最起码的礼都没行,就站在房内看着面色酡红的男人。

原来如此,对方喝醉了才来找他。

凌晏和眼眸冷了下去,不想和一个醉鬼计较,正要转身。

“站住。”

强硬的声音落下,凌晏和不满地止住了脚步,看向面前的凌成雄时面上冷意藏都藏不住。

若是平日,对方定要发怒将他赶去祠堂跪上十天半个月才算解气,但眼下对方饮酒醉意上头,竟然全然没意识到那个晦气的大儿子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想他。

“今日是你的生辰,拿着这个。”

做工精致的玉佩被那只有些粗糙的大手递了过来。

凌晏和没有接过,他垂眸看着那突然被抵过的珍宝没有任何情绪,眼眸阴沉。

这是凌成雄第一次示好,对方整整十二年都只是将他随意地赶去秋华居不闻不问,如今记得他生辰还给他送生辰礼,当真是个笑话。

“半月后便是世家统一测灵根的日子,到时候让许姬带你去裁件新衣裳,我看你身上这件小了。”凌成雄将玉佩强行塞到了凌晏和手中,话落后还故作亲昵地拍了拍人的肩膀。

温馨的场面,如果凌晏和眼中没有那明晃晃的轻蔑和不屑的话。

果然,对方是有所求。

若他灵根上称便是给凌家添光,之后凌家都需要仰仗他才能从下三家内越上去。

凌晏和冷笑,根本不理会凌成雄的反应,直接转身出了书房。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和善意,那个人对他这般又是为何?

这一天,他没有得到答复,那个人一夜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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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给你的玉佩呢?拿出来!”

蛮横又稚嫩的声音落下,凌晏和只扫了拦在他面前的凌远一眼。

他听侍女说那人回来了,如今在许姬那里,他没工夫去理会面前的蠢货。

“问你话呢!”

肩膀被人狠狠推搡了一下,他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进了一片冰凉。

是雪。

凌晏和这才注意到昨夜下雪了,想起那人平日里单薄的穿着,他不禁眉头蹙起。

若是冻死了便没人教他东西了。

凌晏和直接侧身想要绕过挡在他面前的凌远,对方却死咬着他不放跟着他往旁边挪了一步。

“你还敢无视我!煞星,等着我告诉我娘将你再罚跪去祠堂!”凌远怒气冲冲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比他高了些。

“滚开。”

凌晏和懒得跟面前的废物进行交谈,和凌远交流太费时间,他没有功夫这这种蠢货纠缠。

看到对方的无视,身为家中骄子的凌远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他蓦地从地上抓起一把混着石子的血抬手朝面前的人扔去。

石子的棱角处重重地磕在凌晏和额角,一抹赤红从上滑落,将凌远吓得面色一白,可他不服气强撑着冲凌晏和吼道:“你这个贱种不配拿那么好的玉佩,赶紧拿过来!”

血腥味充斥在凌晏和的身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升起骇人的黑雾。

他抬手摸向额角的伤口,刺目的鲜红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沉寂了两年的魔头再次在他耳边低语,来势汹汹不可阻挡,瞬间裹挟住他的理智。

凌远看着他忽然阴沉的面容心下一惊,身体都僵住全身颤栗起来,一时间什么玉佩不满全都消散殆尽,他只想跑。

可下一刻,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细线绑住了他的脚腕,凌远措不及防地扑倒,整个人重重地摔进了雪里。

疼痛惊醒了他,凌远惊恐地回头看着朝他一步步走来的凌晏和,那双幽黑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只一眼便吓得他尖叫起来。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平静的胸膛叫嚣着,被压抑住的恶念不受控制地被激发出来,填满了凌晏和的胸膛。

他垂眸看着尖叫恐惧的凌远,看着人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升起一丝快意。

他并不想要凌成雄给的玉佩,但也不会容忍别人随意使唤轻贱。

像凌远这样的废物,何须废话?直接杀了便是。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勾起,缠绕在凌远身上的细线骤然提起,将人吊挂在空中,失重感让他面色惨白。在逐渐靠近那结冰的冰湖时,凌远终于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去招惹你了,求你!求你放过我!”

惊恐的求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噗通——”

凌远坠到了冰湖中,看着人扑腾的身影,凌晏和略微歪头,似乎觉得不够,直接抬起手来,细线从湖面上编织成网直接将人死死压在了湖中。

这才对。

那双幽黑的眼眸染上骇人的笑意。

凌远的声音逐渐微弱,湖水冰凉,更别说是结冰的湖水。

盖在湖面上的网似乎觉得还不够,往下压得更深只能看到对方飘在水面上的发丝时才算满意。

凌晏和就这样站在湖边,看着湖面里挣扎的人时,他眼中只有升腾的快意。

编织成网的细线不知为何开始变黑,从尾端开始飞速地蔓延。

那双幽黑的眼眸一颤,眼中蔓延的黑雾停滞了一瞬而后快速地散去。

在心中阴魂不散的声音退去的一瞬间,压在湖面上的细线被收回,与此同时被压在湖水中的凌远也被一股灵力托举出来。

凌晏和一怔,他几乎是僵硬地抬头望向前面。

那人就穿着单薄的青衫站在不远处没看他,而是缓缓蹲下探了一下冻得面色有些发青的凌远。

对方似乎还有一口气,只那人掏出一个药丸给人喂下后才起身看向他。

几乎在看到那模糊的面容时,凌晏和立刻转身。

“回来。”

听着对方话语里的愠怒,凌晏和站定在原地,垂落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

是了,对方是许姬的人,对他好也不过是监视,如今他伤了凌远那人自然是露出了真面目。

听着渐近的脚步声,凌晏和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欲说出的话还未脱口,一只温热的手先压了上来,点在他的眉心,熟悉的灵力再次涌入体内,这次却不如最初那般刺痛。

身体默认的接受却将少年强行压在心口的火气激起,他抬起手想要将人推开,他不需要对方的施舍和怜悯。

“别动。”

强硬的声音落下,凌晏和看着被压制住的手在心中唾弃自己。

对方不过是一点施舍就另他甘之若饴,还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少年闭上眼睛,不愿再看面前的人,可对方身上的香气却扑面而来,没一会便将他笼罩住。

终于,难捱的灵力撤去,那苦涩的清香也骤然离开,甚至没给凌晏和反应的机会。

也对,对方不过是怕他再动手,被迫施加封印而已,只有蠢货才会把这当真。

估计接下来对方便要说教他训斥他,将他压到许姬又或者凌成雄面前定罪。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伎俩了。

“回秋华居,今晚不要出来。”

凌晏和蓦地睁开眼眸,他看向雪地里的人。

那人正操纵的灵力将一旁的凌远托举起来,手中还抓着眼熟的玉佩。

少年这才抬手摸上腰间,陌生的触感让他眉头一蹙,他垂眸便发现腰封处不知何时被人偷梁换柱,放了半块玉佩在那。

“生辰快乐。”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凌晏和彻底砸在了原地,他不自觉地摸上了腰间的玉佩,上面还残留这对方的余温和灵力。

“惯会给主人找麻烦的坏狗。”

那人就这样轻挑地落下一句话便没了身影。

预料中的狂风暴雨没有袭来,如此重大的事情就像一阵风,轻飘飘地吹过,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凌晏和躺在床上,不自觉地去摸枕头旁放着的玉佩。

他并不喜欢这中俗套的物件,可触摸到那纹路时,密密麻麻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凌晏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