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突然间就这样了。兰伽叶斯突然就把自己的心脏剥离了,放到了盒子里,还来到了另一个子嗣的手里。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兰伽叶斯也没有空余时间可以这么做吧?
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自己待在一起的啊,一举一动自己也看在眼里。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需要闭眼不能去看,白天里他疯狂粘着自己。
等等,晚上睡觉。
不对。
好久之前,好像有一次,兰伽叶斯在尝试‘自毁’。
那一次,地板上是血/淋/淋/的,翅膀也破损的差不多。
身上也有血/迹。
是那个时候吗?
好像,好像也不对。
脑袋很混乱。
逐渐变得不冷静。
“妈妈呀。”
银把重新盖上盖子,在空中挥了挥手,“味道确实是很重。但是,您不要太害怕……我感应到了,您现在需要冷静。”
啊,自己太入迷了,忘了面前还站着一只虫。
刚刚的自言自语是不是全都被他听见了……
“我不会随便偷听您内心的,请放心,我不像兰伽叶斯,我没有那个癖好。”
“我只是看您额角流下来了汗水,很担心您。”
银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坐在那儿的虫母:“妈妈不要怕,我还在这里的,这里也很安全。”
他并不知道母亲因为什么而感到害怕,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冒冷汗。
他只知道,妈妈现在需要安慰,需要安抚,需要冷静。
银没有像那么多,只是单纯认为母亲是闻了那个味道才浑身不舒服的。
银嘟囔着:“正常的啦妈妈,我闻这个味道也不舒服……可能是原生心脏更猛烈一点儿吧。”
塔汀:“为什么他的心脏会出现在这里?”
终于问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一个疑问,感觉到如释重负。
银听到这句话后,表现得很惊讶。
他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开口:“妈妈不知道吗?我以为,我以为妈妈知道呢。毕竟兰伽叶斯和您很亲密,意识连接也很紧密。”
“您原来不知道啊?”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
银顿了顿,“妈妈,您……刚刚是因为这个在害怕吗?”
他往前走动了几步,来到塔汀面前。随后双膝跪在地上,仰着头深深地注视着正在发抖、满身大汗的小虫母。
虫母的后背已经被浸湿,布料紧紧贴合在后背上无法分离。甚至能从轻薄的布料看见里面透粉的肌肤。
塔汀小口喘着气,消化着一切。
“没有。”
“不要怕。”
“您的身体马上就会变得健康起来了,不会再胃部不舒服了,小腹也不会发肿发酸发胀了。”
银很肯定地说道。
塔汀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些。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子嗣的角,又揉着脑袋,“嗯。”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兰伽叶斯,没有了心脏,你现在……你现在怎么样了?
怪不得,怪不得刚刚你一直没有出现。
原谅是在做这个事情吗?我不希望你在瞒我。
【我?我现在没怎么样呀。】
【我还在呼吸呢,妈妈想见我吗?想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出现在您面前。】
出现。
【嗯?】
我说,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立刻,马上,我要见到你。
这好像是第一次母亲强烈要求自己出现在面前。
这让兰伽叶斯感觉到很奇怪。
【好。】
一阵冷风吹来,这让塔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下一秒,原本跪在自己身旁的银突然地站了起来。
“头痛。”银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啊呀,他来了。”
塔汀猛地抬头,看见了落在铁盒子上的蝴蝶。
“你……怎么变成蝴蝶了?”
银抬眼看见了铁盒子上的虫,啧啧两声。
“我先下去了,妈妈。”他挪着步子一点点走到门口,依依不舍,“还有需要的话,请呼唤我的名字。”
听话、懂事的子嗣,是要有眼力见,明白此刻要做什么的。
银很识趣地带上了门。
刚出门,就在后悔。
“我刚刚怎么就没多接触一点妈妈啊!!!”
——
“你、这是你吗?”
塔汀怀揣着各种猜测,用手指头戳了戳兰伽叶斯德翅膀。
嗯,还是以前的那个触感。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你的心脏在里面,那你是怎么……”
兰伽叶斯抬起前爪,碰了碰母亲的手指。
【我?我可以呼吸啊。】
他好像有点无奈,无奈地笑出声。
【哈哈哈,妈妈,您在紧张什么呀?是觉得我没有心脏就不能活了吗,还是觉得我现在快要死掉了,只是回光返照?】
塔汀承认,他这句话说的对,戳到自己心上了。
塔汀:“难道不是吗?”
兰伽叶斯变回了人形,落在地上,站在母亲面前:“难道是吗?”
他对模样又发生了一点变化。
原本璀璨耀眼的金色瞳孔,现在的颜色暗了不少。
暗沉,昏暗。
塔汀又注意到,他身后摇摆着,漂浮着的那一撮发丝,好像和上次也有很大的差别。
……白色怎么,越来越多了。
兰伽叶斯低下头看着那一撮白发,“唉呀,好像是越来越白了,白色范围也广泛了不少。妈妈观察的好仔细。”
“我的心脏,是我另一幅躯体的。”
“不过没关系,那副躯体也不会再使用了,就让他永远地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