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

叶溪闻整个人都在缺氧的边缘，大脑昏昏沉沉地发黑，手软脚软，全身的重量都倚在靳迟身上。

等被放开时，他甚至有点恍惚，近乎是茫然地抬起头，可眼前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直到带着茧子的指节轻轻擦过眼尾，带下一点湿意。

他才恍然意识到，他好像哭了。

“对不起。”靳迟将他抱得更紧，声音闷闷的。

他立刻开口回应，只是在听到自己声音的刹那，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

“没关……”

只是那话还没出口，便又一次被吞没。

仿佛方才的道歉，只是对下一次肆意冒犯的预告。

叶溪闻尝试过推开他，也尝试过在辗转的间隙呼吸，但最后还是狼狈地一败涂地，连眼泪都控制不住了。

这一次，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哭。

不知何时，他已经被放到了地面上，触手蠕动着安抚他，可是在牙关被撬开的瞬间，他还是无助又可怜地发出了极小声的哽咽。

身下蠕动着的触手僵硬片刻，靳迟也随之停下，他有点慌乱地伸手，想要帮叶溪闻擦擦眼泪。

但不知是因为手上的茧子太多太粗糙，还是因为叶溪闻脸上太嫩太软，擦了还没两下，就刮得人脸都红了。

靳迟停在原地，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默默将手背后，挑了两条新生的小触手，小心翼翼去擦叶溪闻的眼泪。

“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还有点迷糊的叶溪闻更应激了，他想躲，靳迟却误以为是这触手也太过粗糙，无措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无师自通。

他重新将人拉进怀里，细细地吻去眼尾沾染的点点泪珠。

是咸的。

他这么想着，同时察觉到怀中人并没有抗拒的意思，这才压低了声音，亲密得就像是情人之间的密语。

“我太开心了，没控制住……但是，我好喜欢你啊。”

“其实我一直都好害怕，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被异种欺骗很恶心……”

靳迟说着说着，附在怀中人耳边，小声说：“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叶溪闻也小小声地回应他：“我也是。”

此时此刻，过往种种的不安与忐忑，仿佛都化作了一颗颗的蜜糖，连回味时都带着甘甜。

靳迟有点忍不住了，但好歹人还在他怀里，又硬生生忍住了。

身后的触手却无所顾忌，快快乐乐地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触手尖尖也快活地甩动起来，这一次，它的主人难得宽容地允许它放纵。

两人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明明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可是谁都不嫌烦，要认认真真看着对方的眼睛，时不时还要贴贴亲亲，再轻轻碰碰鼻尖。

空气中都仿佛流动着蜜糖。

直到叶溪闻忽然想起正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的触手……还可以收回去吗？”

靳迟点了下头，“可以，还算听话。”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不听话的触手全被他砍了。

叶溪闻这才松了口气，追问：“那今天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是被纪宏暗算了吗？”

靳迟脸上露出了点茫然。

显然，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叶溪闻沉默片刻，脑子里忽然冒出了另一个人：“是E710？”

靳迟跟他对视片刻，很诚实地摇了下头，“我不知道。”

“……算了。”

反正现在已经回了明城基地，再审问一下纪宏，肯定能得到答案。

他分出心神思考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而靳迟就懒懒散散地抱着他。

刚确定关系，还有点心虚，小心翼翼瞟叶溪闻一眼，发现对方没注意自己，立刻飞速偷一口亲亲。

又在叶溪闻看过来时，非常正直地移开目光。

叶溪闻好笑又无奈，伸出手拍拍靳迟的脊背，正想说一句我们出去，可却瞬间僵在原地。

指尖触感粘腻，他心中冒出了点不好的猜测，立刻起身按住靳迟，探头去看。

他看到了一片深色的、正在洇开的血。

他表情都空白了，指尖本能地浮现起白光，却发现无济于事。

叶溪闻猛然意识到，这应该是外界触手所受到的伤害。

而靳迟看着他的表情，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安抚道：“不疼……”

“闭嘴。”

靳迟乖乖闭嘴了。

叶溪闻表情很臭，冷着脸说：“把触手都收回来。”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这样下手。

于是，触手飞快抽动，露出一线天光，借着那点光，叶溪闻抬起眼……

就跟自家暴怒的哥哥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