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前奏(2 / 2)

紧接着,肩膀微重,一件犹带着体温的裘衣,拢到了他的身上。

林澄怔了一怔:“你……”

他想问盛秦衍把衣服给他作甚么,又听到盛秦衍说道:“脚抬起来些。”

一下是衣服,一下是脚,林澄被他的举动弄迷糊了,玉白的趾头缩了缩,慢慢抬了起来。

盛秦衍在他面前蹲下来,单手握住他的脚踝,将从空间里摸出来的鞋子穿了上去。

是进青阳之时在鞋铺定制的,他取了之后,一直放着。

作为合体期修者,划破空间取物轻而易举。林澄出玉牌不过片刻,全身上下就被打理妥当了,完全不似在城外河岸时的狼狈。

盛秦衍满意地勾了勾唇,拉着林澄走出巷子。

林澄对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迷迷噔噔的走了一段路,才反应过来。

他焦急的皱皱鼻头:“你怎么能把衣服给我,冻着怎么办?”

“我是修行之人,可自行调节体温,不受外物影响。”盛秦衍放下裘衣上兜帽,遮住少年过于吸引人的容貌。

裘衣是林家比着他的身体尺寸裁制的,对少年来说短了一些,细弱白皙的脚踝露出了一截。

衬着通体莹白的鞋子,像踩了一柸白玉在脚下,适合被人捧在手心里,不染尘埃。

林澄似懂非懂,观察了一下盛秦衍的脸色,见没什么异样,他才放下心来。

回到河畔,烟花赏已经开始,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绕着,嬉笑之声不绝于耳。

林澄没有挤进去,他站在外围,仰着头,看的目不转睛。

盛秦衍凝视着少年专注的脸庞,忽然觉得烟花也不是那么难看。

“盛秦衍。”少年转过头来,尾音甜软:“新年快乐。”

小半张脸从兜帽下露出来,肌肤白的几近透明,漂亮的不像话。

赵树仁无意一瞥,整个人登时呆在了原地。

同行的人拍拍他的肩膀:“干什么呢,站着一动一动的,不是要来看烟花吗?我可告诉你,我们只有半个时辰,看完之后,还要去衙门守值呢。”

赵树仁恍若未闻,神情恍惚,双眼发直,嘴里低低的不知在呢喃什么。

说话的人凑过去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什么名堂,莫名其妙的说道:“搞什么?中邪了?”

……

硕大的烟花一朵朵绽放开来,照得漆黑的夜空宛如白昼,响亮的炸裂之声,传遍青阳。

往年热闹非凡的林府,此时却一片死寂。

林正立在正堂,屋檐下的灯火映照在他脸上,没有新年该有的半分喜色。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陈放在地上的尸体,似是很不解:“陆捕头,不知你这是何意?”

尸体是翠娘,从乱葬岗挖出来的,衣服上、脸上满是污泥血渍。

陆一舟鹰眼微眯,扬扬手,随行的衙差扣押上来两个人,灰头土脸的,身上有不少擦伤。

“他们是你林府的人吧?”陆一舟紧盯着林正不放:“大年夜不在府中,偷偷摸摸去乱葬岗埋尸,倒是挺会挑时候。林府隔段时间就有新面孔出现,换下来的人是不是都是以此手法毁尸灭迹的?”

林正朝郭璋递去眼色,郭璋提着灯笼走过去,烛光在两人面上晃过,对林正摇摇头:“回禀老爷,此二人并非是林府之人。”

林正颔首,道:“陆捕头,你听到了?”

陆一舟冷笑,似料到林正会这么说,甩出一块布帛,里面的两块令牌砸在地面上,叮铃作响,上面的烫金林字映入在场所有人眼中。

“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林府令牌,又作何解释?”陆一舟道:“据我所知,林府的令牌人手一块,用纯金打造,整个青阳可是独一份,想假冒都难。”

“令牌是林府的不假。”林正没否认:“不过,下人粗心,前段时日府中遗失了两块令牌,至今下落不明。”

言外之意,令牌是丢失的,人不是林府的,短短几句话,将林家撇了个干净,死活不认。

老狐狸!

陆一舟在心里骂道:“猜到你不会轻易承认,在来林府的途中,我已经审问过他们了,他们指证死者是林府半年多前招进府里的,抛尸亦是受了指使。”

“哦?”林正神色不变:“陆捕头有何凭证?可有卖身契亦或者文碟为证?”

流民无名无姓,哪来的卖身契和文碟?

眼见陆一舟脸色变得难看,林正挑了挑眉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再则,你们当真是林府的人?”

两人对上林正的眼睛,目光闪了闪,慌忙呼喊道:“不是不是,我们是被冤枉的!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他比我们认供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齐齐指向陆一舟,陆一舟双目倒竖,眼神凌厉:“胡说八道!”

两人低下头,咬紧牙口,不再发一言。

“陆捕头可太看得起林某了,林家规规矩矩,三代清白,从不曾做下任何作奸犯科之事。倒是林捕头。”

林正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冰冷:“抬着一具不知从哪里挖出来的死尸,一口咬定是林府所为,带着人闯进林府来拿人,可有知府大人的手令?”

知府和林家勾连颇深,怎么可能下令捉拿林府,不然,陆一舟也不会拖到如今还拿林家毫无办法。

陆一舟握紧拳头,指骨捏的嘎吱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撤!”

一行人从林府出来,正好和林玄与林媚儿擦身而过。

陆一舟扫了眼两人,头也不回地回了府衙。

陆一舟仰躺在榻上,半晌,烦躁的啧了两声,抓起衣服要去澡堂。

邻屋的人拦住他:“等等,赵老四在里头呢。”

“赵树仁?”陆一舟拧起剑眉:“他不是要当值?”

邻屋的人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换班了,从清阳河畔回来就进了澡堂,咳,进、进去了快一炷香了。”

赵树仁糙的很,平时洗个澡跟要他命似的,这次居然这么久?

陆一舟正疑惑赵树仁怎么改性子了,赵树仁推门而入,嘴角大大咧着,浑身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餍足。

同是男人,陆一舟一眼就看出了是怎么回事。

啧,他办案办的焦头烂额,赵树仁倒是会享受,寒冬腊月天,也能动心思。

陆一舟一锤定音:“明日随我去林府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