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淮哥?我好啦,可以出发
咯。”
程清淮“嗯”了一声,沉默地发动车子,沉默地朝着家开去……
梁漫秋就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发现了程清淮的不对劲后,难以忍受这种待遇的她当即让程清淮停车,然后抱着胳膊,一脸审视地盯着程清淮。
“说吧,到底怎么了?”
梁漫秋一瞬不瞬地盯着程清淮,似乎想从他的神情动作中揣测出些什么一般。
程清淮虚虚地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像是在做着心里建设。
在这期间,梁漫秋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糟糕。
她的性子本就有些娇气,前两天因为梁漫春和姚素梅的关系一直在克制自己,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在意,可是在车内越发难熬的沉默中,她压抑许久的情绪忽然就触底反弹,彻底爆发了出来。
夺眶而出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一滴、两滴……当这些眼泪滴落在梁漫秋的手背上,发出滴答的声音时,一直躲避着她的目光的程清淮才猛然惊觉——他竟让漫秋哭了。
这完全违背了他的本意,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个消息告诉漫秋,谁知反而会害得漫秋流泪……
“对不起漫秋,你,你别哭了,我只是……”
“你走开。”梁漫秋一把将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推开,倔强地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哽咽道,“你不是不想理我吗?哼,谁稀罕,我也不要理你了。”
“我没有不想理你!漫秋,对不起,我刚才只是不知道怎么告诉你……”这是程清淮第一次被梁漫秋推开,心底的慌乱像是野草一般在他心中蔓延,慌乱之下,向来镇定自若的男人也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虽然你不说,但是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难受。我本应该在家好好陪陪你的,可是……明天我就得走了。”
梁漫秋这下也顾不得哭了,盯着红彤彤的眼睛,着急地拉住了程清淮的手就道:“明天你要走?你要去哪里?”
程清淮见状马上安抚道:“有个任务,温团说必须交给我。”
见梁漫秋紧抿着唇,红着眼眶仰头看着自己,程清淮轻叹一声。
“我也是下午才接到的通知……很突然,所以刚才一直在想该怎么跟你说。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梁漫秋摇了摇头,泪珠挂在眼眶,要掉不掉地看着程清淮。
“会不会有危险呀?”
看着语气哽咽,明明伤心至极却依旧担心着自己安危的妻子,程清淮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炽热的情绪像是岩浆一般从他心底喷涌而出,流经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躁动不已。
然而在梁漫秋面前,他还是凭借理智克制住了内心的躁动,大手轻轻抚上梁漫秋被泪水浸湿的柔软脸颊,温声道:“会有一些,但是,不要担心,我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
程清淮深知,想要让人相信自己的谎话,那么就绝对不能说一些过于绝对的话。像是“我一定不会受伤”这样的话,是万万不能使人信服的。
但是用类似于“一些”“一点”这样程度的词,反而能增加自己谎话的可信度。
看着稍许放松下去,并且开始叮嘱他千万注意安全的妻子,程清淮也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松了口气。
程清淮在车内哄了梁漫秋好一会儿,直到将人哄得“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才将放心地重新启动车子朝家开去。
而梁漫秋,也在到家后,从梁漫春气势汹汹地冲向她,对着她扑头盖脸一通埋怨中,提取出了姚素梅已经A市的消息。
怔愣一下后,梁漫秋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
冷淡地看了一眼梁漫春,不等梁漫春从她的眼神中得出什么讯息,梁漫秋脸上就再次挂上了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真可怜啊,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和煦的微笑下,说的确实让人气血飙升的话,成功让梁漫春的脸在一秒内完成了白边红,红边绿的转化。
“梁!漫!秋!你在嘲笑我?!”
“显而易见啊,有什么问题吗?”
梁漫春完全忘记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转而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要求梁漫秋向她道歉,否则她就要写信去向梁父梁母告状。
对于梁漫春自以为是的威胁,梁漫秋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嘲讽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去告状啊,对我又没什么影响。”
“还是说,你已经忘了昨天你自己说的话了?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就在梁漫春被气到,想破口大骂的时候,程清淮从车上下来了,几步就走到了梁漫秋的身边,揽着梁漫秋的肩膀,低下头动作亲昵地问道:“在聊什么?”
梁漫秋看了梁漫春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眼看着两人转身就要走,梁漫春立刻着急了,也顾不得齐书达交代的那些话,立刻叫住了两人。
“等等——”见两人脚步不停,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梁漫春心底的气“刷”的一下又涨了起来。
隔着高高竖起的铁制栅栏,梁漫春再次喊道:“梁漫秋,我真有事要跟你说!”
“求你了!”
梁漫秋有些惊奇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梁漫春。
低声对程清淮说了两句之后,程清淮瞥了一眼梁漫春,还是点了点头,松开揽在梁漫秋肩头的手,消失在小楼门后。
直到周围再无一人,梁漫秋才抱着胳膊看向梁漫春,懒散地靠在院中的桃树上,说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梁漫春你竟然还会对人说出‘求’这个字?”
“说吧,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事?”
梁漫春有些难堪地低下头,然后想到齐书达答应自己的,还是视死如归地对梁漫秋道:“我说之前,你能不能先答应我?”
梁漫秋弯了弯唇,就在梁漫春眼中燃起希望的时候,一句冷冰冰的“你做梦”像箭一样,毫不留情地向她飞来。
梁漫春脸色扭曲了一瞬,好半晌,就在梁漫秋无聊地站直了身,准备直接走开的时候,终于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那个,你给我两百块钱行不?”
梁漫秋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个要求,有些被惊到了。
“啊?给?”
“你甚至不说是借。”
梁漫秋无语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梁漫春的态度是否太过“温柔”了。不然,但凡有点自觉的人,都不会向一个与自己决裂的妹妹要钱吧?
还给呢,她借都不愿意。
梁漫秋冷笑一声,看着整张脸写满了“有什么问题吗”的梁漫春,终于还是忍不住,朝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无视对方刷的拉长的脸,迈开脚步,就要回家去。
“喂!梁漫秋!不就两百块钱吗,你都上了一年班了,怎么会连两百块钱都拿不出来?太小气了吧?喂!站住!”
梁漫秋忍无可忍,停住脚步,转过身对着梁漫春就是一通骂。
“神经病吧你,你是我的谁啊你,凭什么要白给你两百块钱?不说我现在穷得连水果都吃不起了,就算有我也不给你。神经病。”
虽然这句话中的真实性含量不高,但梁漫秋想骂梁漫春的心是真的。
骂完之后,梁漫秋仍觉不过瘾,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骂些什么,“嘭”的一下甩上门,然后就消失在了梁漫春面前。
而梁漫春则留在原地,开始思考梁漫秋的话的真实性——她不会真的变成个穷光蛋了吧?
水果都吃不起了,应该是穷了。想来也是,这家伙昨天刚拿出四千块钱呢!
等等,那她现在怎么办?她还等着用破财消灾,用这两百块钱好让齐书达那一家子人回老家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