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家里根本就没有种草莓,也没有养鸡鸭鹅鹌鹑,更没有个开罐头厂的亲戚。
谎话就是谎话,不会因为她说得多就变成真的。
又是一个十天过去,梁漫秋正躲在被窝数着自己赚到的钱和票,数到第五遍的时候,盖在她头顶的被子突然被人掀开了。
梁漫秋蹲在床上,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捏着一把把的纸币,茫然地抬起了头。
当她和那双带笑的眼睛对上后,梁漫秋立刻“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
程清淮微笑着敞开了双手,等着接住即将扑向他的妻子。
然而……
梁漫秋却一把将摊在床上的钱币和票据抓起,然后在程清淮错愕的目光中,胡乱地将它们塞进了一个铁盒子当中。
直到她将这个装着她“血汗钱”的铁盒子慌乱地塞进床底,才长舒一口气,拍了拍手转向程清淮。
直到两人对视过后,梁漫秋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
掩下眼底的心虚,梁漫秋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向了程清淮,然后一个用力蹦起,紧紧地抱住了她许久未归的丈夫。
亲爱的老天奶,请让清淮哥忘记刚才看到的一切吧!
梁漫秋紧闭着眼睛,一双手紧紧环在程清淮的脖子上,同时在心底默默祈祷道。
程清淮还没从梁漫秋刚才的一系列动作中回过神,就被她扑了个满怀。
稳稳地将人托住,程清淮感受着脖颈间温热的呼吸,深深地叹了口气。
“漫秋,我很想你。”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在一瞬间让梁漫秋安心了下来。
所有的杂念都在一刹那消失殆尽,流淌在两人之间的只剩下脉脉的温情。
梁漫秋很享受这种被柔情蜜意包围的感觉,她将脑袋埋在程清淮的脖颈间,听着自己依靠着的胸膛之内传来一声声强壮有力的跳动声,梁漫秋就感到无比的安心。
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通过金钱麻痹自己,但当她确认眼前的人平安无事地回来时,她一直吊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片刻过后,梁漫秋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复,这才有精力开始找程清淮“算账”。
“任务结束了为什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家里明明有座机,又不是没条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气死我了。”
梁漫秋将人推开,气势汹汹地问道,同时像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她还捏着拳头往身前男人身上砸了几下。
梁漫秋的力道只带给了他一片痒意,感受着胸膛处传来的异样触觉,程清淮无奈地将那两只放肆的手抓住。
至于妻子的“责问”……程清淮虽然不说,但他眼中,嘴角的笑意却出卖了他——他是极其享受这种被人关切的滋味的。
程清淮眼中含笑,但也不忘为自己辩解:“任务期间需要保密,我也是从温团办公室出来才被允许和人通话的。但是我想,我的家就在附近,和另外几个兄弟排队等着打电话的那点时间,足够我来见你了,所以……”
“况且,比起电话里你虚无缥缈的声音,我更想拥抱真实的你。”
在听完程清淮的解释后,别说梁漫秋并不是真的生气,就算真的生气了,她再多的不满也随着程清淮的话音落下消失了。
“你就知道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梁漫秋又上前将毛绒绒的脑袋埋在了程清淮胸口,轻轻蹭了蹭后,小声嘟哝道。
程清淮大感冤枉道:“哪里,我说的全是真心话。”
“对了漫秋,你……”
梁漫秋的雷达立刻动了起来,耳朵微动,立刻打断程清淮,倒打一耙道:“都怪你。”
程清淮无奈笑道,“我还没说什么呢。”
“那我也不管,就是都怪你。”
“好,都是我的错。”
两人温存片刻后,梁漫秋便托着下巴坐在客厅,难得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程清淮飞速地解决自己的晚餐。
程清淮吃饭速度很快,五分钟不到就利落地解决了碗中的面条。
看着虽然盯着自己,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的妻子,程清淮便知道梁漫秋此时已经神游天外了。
安静地消失在厨房后,程清淮再次出来时,手上已经端了一杯温过的牛奶。
将那杯温热的牛奶贴在梁漫秋的脸颊,让放空了大脑的梁漫秋瞬间回过神来。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没人给我热牛奶喝。”
从程清淮手中将牛奶接过,梁漫秋看着那杯热牛奶,忽然感到有些委屈。
程清淮轻轻地抱了抱梁漫秋,然后松开手,含笑道:“是我不好。不过我现在回来了,接下去的一个月,我都能陪在你的身边。”
梁漫秋的注意力却有些偏了,鼓了鼓腮帮子,说道:“就一个月吗?一个月以后你就又要去出任务了吗?”
见程清淮没有否认,梁漫秋心里就有了答案。
“从前怎么没见你提过呀,你出任务出的这么频繁……”
从前,梁漫秋光知道程清淮很忙,自从入伍后,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段探亲假都短的可怜。
大家都说程清淮出息了,很受重要,但是却没人说过他的这种出息,是要经常去做那些危险的任务的。
“下次家属院再有人说你,我倒要问问她们,家属院里谁家男人出任务有你那么频繁的。哼。”
程清淮垂下眸子,看着靠在自己身上,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替自己抱着不平的妻子,一股暖流缓缓从心间淌过。
“不用管他们。一切都将是值得的。只要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只要能让我们的孩子在未来,能够自由地选择想过的生活,那一切都是值得的。”程清淮坦诚地道。
他并不打算在梁漫秋面前隐藏自己的野望:他就是要往上爬,他想要有更多的话语权,想要为自己的妻儿提供更
多更好的资源,想要有一天,二十多天前那样的场景不会再次在他眼前发生——不会再有人敢用道义逼迫他的妻子。
一切都只是因为目前的他,还没有强大到足以让人闭嘴的地步。
程清淮的野心和不甘像野火一样在他眼底熊熊燃烧着,梁漫秋的所有心神,都在那一刹那被那股野火吸引了过去。
不可否认的是,程清淮在这一刻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有人或许会厌恶他的野心,但梁漫秋恰巧相反。在她眼中,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ta有足够的能力,有野心又有何妨?
程清淮将自己的内心袒露完毕后,心中其实也是有些忐忑的。但看着仰着头,用一双水盈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程清淮竟有些害羞了。
“漫秋?”
程清淮被那双眸子看得心软软的同时,也有种古怪的激情在他心中横冲直撞。
就在他忍不住地低头轻吻了一下那双漂亮的眼睛,下一秒,他突然听到梁漫秋眨着那双扑闪扑闪的眼睛,垂下眸子,小声道:“我也有事想向你坦白……”
“嗯?”
程清淮愣住了,一时间,各种想法在他脑中乱窜,让他的心一下子乱了。
梁漫秋绞着手指,继续低着脑袋,不敢与程清淮对视。
“那个,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在床上数钱……”
梁漫秋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去的。但凡程清淮不是突然出现,还掀开了她的被子,见到了刚才那一幕,她都是不会坦白的。
可刚才那场景骗不了人,就算程清淮不问,但他恐怕也会在心底胡乱猜测。
让他乱猜,她还不如直接说呢。
“那个,我悄悄去了几次黑市,然后赚了点钱……”
当然,农场空间的秘密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说的,梁漫秋暗暗在心底补充道。
“哎,你要是傻点就好了。”
面对妻子突如其来的坦白以及感慨,程清淮一时间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刚才掀开被子的一幕确实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但他深知梁漫秋的为人秉性,因此对那些钱和票的来源虽然疑惑,却并不准备深想。
不过,见到妻子如此信赖自己,程清淮高兴的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漫秋,我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
程清淮轻轻将下巴抵在了梁漫秋毛绒绒的脑袋上,嗅着妻子发间清爽的洗发露香味,忽然笑道:“漫秋,或许我可以传授给你一点我的经验。”
看着挣脱自己的怀抱,诧异地扭过身来看着他的妻子,程清淮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以为我会生气?不,我没有,真要说的话,是担心。黑市里鱼龙混杂,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另外……亲爱的,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是田一舟的原始‘股东’呢。”
“啊呀!我怎么忘了,你也不老实呢!”
田一舟的小生意也是悄悄进行的,而程清淮这个“投资人”,怎么会没有足够的胆量和对田一舟的信任呢?这年头,可不是谁都敢投钱给朋友做生意的。
梁漫秋脸上闪过一丝恍然,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一把跨坐到程清淮身上,然后环着他的脖子兴奋地让他传授他的经验。
程清淮笑眯眯地看着梁漫秋在他身上胡闹的活泼样子,心底有种说不出的高兴:他的漫秋,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丝毫郁郁寡欢的影子了。
真好,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漫秋。别人或许会觉得她太过娇气,但在程清淮眼中,她身上却是满满的活泼、明媚。
女孩子,娇气些又如何呢?
只有没有能力的男人,才会希望自己的妻子上能对付公婆,下能照顾儿女,同时还能兼顾繁重的家务。
这些漫秋全都不需要,他的妻子只要每天开开心心,无病无灾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