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再见到, 时枌差点记不起西芹这个人来。
她似乎是瘦了一点,好像也长高了一些,脸上不是初到农场的瑟缩不安,也不是离开农场时的心高气傲。
有种经历了社会教育的麻木与小心翼翼。
“西芹。”时枌跟她打招呼。
看见她, 西芹从一天疲惫的工作中缓了口气, 上前几步靠近才发现时枌对面的是赵弋, 看清赵弋她反而下意识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赵弋前些天原地枪毙一个试图进入基地偷枪的源城难民,她正好在场,亲眼目睹。
西芹见过人杀丧尸, 见过许多次,但还是第一次见一个活生生的、还没有转变成丧尸的熟悉同伴被一枪崩开了脑袋。
她记得当时自己被吓呆了, 回去连续做了好几天噩梦, 直到今天还没缓过来。
“你也来阳县了吗?你的农场不要了?”西芹跟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目光只是落在时枌身上。
“啊,不是,我腿不方便, 来这边住一段时间。”时枌说,“你跟西池一起迁移到这里了?”
西芹点头, “这边不需要每月十个积分, 而且也更容易找到工作。”
“哦, 也是。”
许久未见,时枌却没什么兴致跟她多聊,没主动挑起话题。
西芹犹犹豫豫看着她, 似乎有话想说, 但目光一落到赵弋身上就又缩了回去。
“我回家了,再见。”她跟她道别。
“拜拜。”
看着西芹离开,身影消失在拐角, 时枌才看向面前的赵弋,“她好像很怕你?”
“嗯,”他没否认,毕竟在阳县,他们应该怕他,“还逛么?还是回去?”
时枌蹦了一天,确实有点累了,刚刚又见了西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但确实没了继续逛的兴致,于是点头。
再旺盛的精力也经不住她这一天的折腾,时枌拄着拐杖刚蹦两步,看着面前长长的路,一下子就累了。
赵弋在她前方停下,回头。
“背我,我蹦不动了。”她说。
他嘴角微扬,心想你可终于蹦不动了。
走到跟前蹲下身,时枌把胳膊穿过拐杖挂着,俯身趴了上去,赵弋起身调整好,佝着腰省力,先把右手折叠的裙摆捋顺,再弄左手的,确定没走光,才往上掂了一下,让她扶好。
这种微微佝腰的姿势让趴在他背上的时枌基本不需要用什么力气,更不用担心会滑落,腿下的胳膊跟她小腿似的粗,隔着裙摆都能感受到紧绷的肌肉。
时枌趴上去就开始犯困了,迷迷糊糊眨眼,实在扛不住,趴在人肩膀上开睡。
路上遇到了回基地的周霓跟叶枝蔚,她俩看见时枌睡的正香没多打扰。
周霓:“你送她先回去睡吧,小可怜一整天都在跑,估计累坏了。”
叶枝蔚:“我去帮忙拿骨头汤?冷冻一晚,明天早上还能下面吃。”
“我也来帮忙。”周霓也跟上。
赵弋一个人没那么多手,只能让她俩帮忙拿汤还有秦丰留下来的骨头,一同往家属区走。
“时枌这腿是怎么弄的啊?严重吗?”周霓小声关切地问。
赵弋回忆了下上山看见时枌的模样,“估计是抓野猪崴的。”
“……哦,那难怪。”
这很时枌了。
周霓跟个老妈子似的跟在屁股后边,看着时枌趴在赵队身上呼呼大睡,一边心疼时枌平时自己一个小姑娘在农场,如果不是认识他们,万一受伤了该怎么办?
一边又通透地觉得,如果时枌能拿下赵队,以后农场的安全就有了保障,而且时枌也不会那么孤独了。
可是……
周霓担忧的看了眼赵队,又跟旁边端骨头汤的叶枝蔚对了个眼神。
叶枝蔚不明所以,一脸迷惘。
周霓给瞎子抛媚眼,深深叹了口气。
从前赵弋在保护区还只是个高级指挥官,现在到了阳县,几乎整个阳县都归他管,这样的男人,足够强大,也有足够的权利,时枌怎么才能拿下呢?
周霓忧心忡忡,跟着一路上楼,进屋后,赵弋背着人去卧室,一双拐放在靠床的墙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人从自己身上“卸”了下来,摆好身体,将散乱的裙摆规整好,拿旁边的毯子给她盖在肚子上。
他看了看这个卧室,发现缺了点什么。
蚊帐。
时枌自己的床是有一个巨大、囊括整张床的蚊帐的。
而他平时并不在意这些,而且阳县相对来说蚊子少一些,他也不是爱招蚊子咬的那种人。
心里清单列下蚊帐,赵弋把旁边电扇挪了过来,开二档,转向她小腿。
风扇不能对着脑袋吹。
安排好之后,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偷偷摸摸观察自己的队员。
赵弋出去,带上门,把钥匙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对她俩说:“房子给她住,我去办公室睡,你们放心,我不会占小姑娘的便宜。”
周霓:“嗨呀,瞧您说的,我跟枝蔚都知道您不是那种人!”
被拉着偷窥的叶枝蔚:“……”
周霓眼睛盯着柜子上那串钥匙出的门。
赵弋:“只有一串钥匙。”
周霓:“嗨呀!我知道!我也是有房的!我就是担心枌枌认床睡不好!”
叶枝蔚:“……”
卧室的时枌睡了舒舒服服的一觉。
就是大半夜梦到自己左脚上压了块石头,搬了一整晚都没搬下来,第二天早上生物钟自动醒了,一睁眼看见自己的左脚,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昨天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