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苗霜不想看他,把脸别向一边:“当初我们约好的,共同谋划再分道扬镳,现在既然已经事成,咱们也该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要当皇帝是你的事,我可没说要一直陪着你。”
“可夫人之前不是撕了我的和离书?”祁雁又绕到他眼前,“夫人既然不愿与我和离,那我就得带上夫人走,不然我岂不是抛弃发妻背信弃义?自己的夫人都照顾不好,还谈当什么皇帝,还谈什么天下国家?”
“……那你再写一份和离书,我现在签。”
“也不可。”
“又为什么?”
“就算夫人现在愿意,我却已不愿意了,和离和离,自然得两人都心甘情愿才行,但凡有一方不愿,这婚就离不成,夫人说是吗?”
“……”苗霜深吸一口气,终于耐心告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你这人到底有完没完?”
“明明是夫人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怎又要弃我于不顾?”
苗霜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了,冷冷道:“我若真想走,你还能拦得住我?”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动,就要给祁雁下毒,虽然祁雁现在离百毒不侵也差不远了,但暂时让他失去能力还是能做到的。
却没想到祁雁竟比他更快,毒雾还没撒出来,他就感觉腰间一紧,他竟被祁雁抓住腰带强行拽上了马,紧接着后背被用力戳了几下,他瞬间感觉身体一僵,攥着毒瓶的手指再不能动弹分毫。
……什么?
苗霜尝试挣扎,却发现浑身都动不了了,只剩下眼珠还能转,还能开口说话。
他不禁怒道:“谁让你封我穴道了,给我解开!我给你治伤帮你恢复内力,是让你这么用的?”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夫人,得罪了,”祁雁慢慢抠出他手里的药瓶,塞进了他的包裹里,又把他的包裹绑在了自己马后,“夫人日后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今天你必须得跟我走。”
“凭什么?”苗霜十分火大,然而他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甚至没办法回头看对方的脸,“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你想带我走我就得答应?你征求过我的意见了吗?”
“自然征求了。”
“你几时征求过?和离书不算。”
“就在刚刚。”
苗霜几乎要被他气死:“刚刚我分明拒绝了你,你是听不懂人话?”
“夫人说,你若真想走,我岂能拦得住你,现在我拦住了,不就证明夫人其实不想走?”
苗霜:“……”
这他娘的是哪门子的歪理!
“进出苗寨的路只有一条,我猜夫人不会效仿赵戎他们,从水路走,于是我便在此等你,夫人特意走得这般磨蹭,不就是在等我追上来?”
苗霜不想说话了。
祁雁慢慢把他的双手放在身前,抓住马鞍,自己则用胳膊紧紧环住他,将他箍在怀中,攥住了缰绳。
“你起兵造反是为了当皇帝,”苗霜忽然开口,“且不论大雍禁不禁男风,我是苗人,你是汉人,你若真当了皇帝,让朝臣怎么看你?”
“我若真当上皇帝,一切自然由我说了算,上行下效,他们该模仿我才对。我若当不上皇帝,谁又会在意我娶谁为妻,夫人的担忧实在多余。”
苗霜叹了口气,感觉头都大了。
祁雁这口才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无论哪个角度都滴水不漏,还是泊雁仙尊的时候,明明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我就是不想跟你回中原,不行吗?我适应不了中原的气候,我的虫子在中原也存活不了,你要是真想跟我在一块儿也行,你留下来,陪我留在苗疆。”
祁雁:“可以,待我当上皇帝,就把帝都搬到苗疆,我们就可以在苗疆厮守终身。”
苗霜:“………………”
见他蔫了,祁雁不禁唇角微弯,含着笑意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夫人不是说不喜欢我,又何必担心我?若我被朝臣刁难,夫人该高兴才是。”
他温热的鼻息打在耳畔,偏偏苗霜被点了穴道,想偏头都偏不了,只能任由那呼吸在耳根卷起一片酥|麻,顺着微微变红的皮肤一路烫进心底。
苗霜闭上眼睛:“闭嘴吧,祁雁。”
祁雁亲了亲他的耳鬓:“遵命。”
催马之声在山路上响起,祁雁一夹马腹,等待多时的神骏大马嘶鸣一声,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尘沙纷扬,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