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125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2 / 2)

那大臣惶恐至极,跪在地上,笏板都拿不稳了,两股战战汗流浃背:“臣……臣……”

祁雁便绕着他踱起步来:“吏部尚书,六部之首,统领百官,本该为朝廷选贤举能,然多年来,却大肆推举庸才,致使皇帝身边奸佞横行,朝野内外乌烟瘴气——孙大人,你该当何罪啊?”

那大臣一叩至地:“臣……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祁雁冷笑了下,忽然眉目一凛,音量陡然拔高,“那朕便赐你速死!”

腰间佩剑骤然出鞘,剑鞘雕龙的天子剑奢华威严,雪亮剑刃锋利无比,还没人看清楚他的动作,那剑锋已然落下。

吏部尚书的脑袋就这么离开了他的脖子,因为动作太快,鲜血甚至迟了一瞬才从颈项间喷涌而出,尸身和头颅重重跌落,将纤尘不染的地面晕成血红。

任谁也没想到祁雁竟当堂杀人,文武百官皆是一愣,紧接着群臣纷纷跪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离得近的臣子径直跪进了自尸身流出的血泊,那颗离颈的人头几乎跟他脸贴着脸,他吓得面色惨白,近乎晕厥。

祁雁并未理会朝臣的求请,提着染血的天子剑,继续走向下一个,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踩出数枚染血的脚印。

“近些年来,各地天灾不断,地方官员上奏朝廷,求朝廷拨款赈灾,可这些赈灾款发下去了,却没到百姓手中,究竟落进了谁的口袋?”

祁雁停下脚步,看向跪在面前的官员:“户部尚书郭大人,借职务之便贪污灾银,欺下瞒上,致使灾银迟迟不到位,各地灾害赈无可赈,无数百姓因灾枉死,民生凋敝,路有饿殍——罪无可赦,斩立决!”

又一颗脑袋落在地上,血点溅上祁雁的脸,浓重的血腥气在大殿上空飘散开来。

血珠顺着剑尖滴落在地,祁雁又转向下一人,厉声命令:“郑大人,站起来。”

那官员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全然不敢和祁雁对视,他掌心满是冷汗,快要握不住手中笏板:“陛、陛下……”

“刑部与大理寺共同审理京中案件,本该秉公执法,然……”

祁雁死死盯着他的脸,盯着这张在大牢里见过无数次的脸,腐臭刑房中的血腥气和这大殿之上如出一辙,砭骨的剧痛犹笞周身,经年累月仍挥之不去。

他用力咬牙,一如受刑忍痛:“刑部尚书,身居高位,却畏惧皇权,看风使舵,滥用私刑,致使无数官员屈打成招,令忠臣蒙冤,奸佞之徒逍遥法外!”

五指用力握住了剑柄,攥得指节泛白,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忍住不当场砍了他。

“……种种劣迹,罔为人臣,自即日起逐出京都,贬为庶民,永不复用,三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

刑部尚书闻言,错愕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才膝盖一软,跪地磕头,声嘶力竭:“臣,谢恩!”

祁雁慢慢呼出一口气,痛苦地闭上眼睛,转过了身。

他终究是不能为父报仇,让朝臣为祁家横死的三百余口偿命。

他大可一怒之下砍了这朝堂之上所有人,可而今新朝刚立,正值用人之际,朝中本就被季渊杀得没剩几个可用之才了,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全杀完,那他又和季渊这个暴君有什么区别?

水至清则无鱼。

哪些人该杀,哪些人不该杀,哪些人不能杀,不容有失,不得错漏。

至少现在不能。

手里的天子剑忽然重逾千斤,他低头看着那雪亮剑刃上流淌的血,看着镜面般的剑身上映着自己的面容,玉旒晃动,他从未觉得这帝王的冠冕是如此的沉,沉得快让他抬不起头来。

这大殿上的血腥气令人作呕,他握着剑,只觉得剑刃砍下的不是朝臣的脑袋,而是他自己。

心口剧烈地疼了起来,这毛病许久未犯,不知为何又在今日造访,他强忍着恶心和晕眩,继续走向下一人:“兵部侍郎,贪污军饷,中饱私囊,仗三十,没收家财,发配岭南。”

“谢陛下!”

“礼部……”

“工部……”

“中书省……”

他一个个点下去,种种罪状一一罗列,最终,他停下脚步:“御史大夫朱成功。”

朱成功深吸一口气:“臣在!”

“御史台察查百官,尔身为御史大夫,却趁职务之便,收受贿赂,干扰督察,实违御史之职,令人不齿。”

朱成功低下头去,面色灰败。

“然……”祁雁看着他,只觉身心俱疲,“念及尔保护御史台卷宗有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从轻发落。”

朱成功周身剧震,猛地抬起头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仗二十,所有受贿所得充归国库,罚禄三年,若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朱成功眼含热泪,跪地磕头:“臣,叩谢圣恩!”

祁雁慢慢转过身,往御座之上走去。

染血的脚印向前延伸,大殿之内一片狼藉,活人和尸首共处一堂。

他又回到了群龙盘绕的龙椅上,心口的窒痛已经攀升到了顶峰,让他快要无力支撑完这场朝会。

视野变得模糊,玉旒晃动,珠串间隔着看不清的文武百官,他最后一次开口:“这朝堂之上,还有一人。”

刚刚死里逃生的官员们才松口气,闻言又不禁紧张起来。

“弑君谋逆,犯上作乱,连累亲族,祸及无辜,愧对于天,愧对于民,十恶不赦,罪不容诛。”

机灵的朝臣立刻听出了他在说谁,有人上前一步,就欲开口,却见御座之上的天子再次举起了那把染血的天子剑:

“那个人……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