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雁等人已经在此驻守了快一个月,狄历果然没有再打来,当然,他们也没有出谷追击。
后方兵马已全部抵达,祁雁第一时间往几处关隘加派兵力,现在三处关口皆有七千以上兵力驻扎,军备齐全,彼此之间可随时支援。
河东给予朔方的援兵也已抵达,除了祁雁命令他们支援的骑兵,还额外提供了大批战马,大大缓解了朔方被狄历抢走马匹后战马不足的窘境。
这日,信使前来传信:“启禀陛下!范阳、河东已做好准备,随时可配合朔方出兵!”
“好,”祁雁道,“告诉他们,五日之后,决战漠南。”
“是!”
河东和范阳的任务是阻截狄历向东逃窜,狄历战马在草原上跑得飞快,其他兵种根本追不上,祁雁几乎调动了北部边境所有能动用的骑兵和战马,势要和狄历决一死战。
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
信使刚走,祁雁又听到马蹄声接近,他还以为又是哪里前来传信了,一回头,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军!”
祁雁诧异看向来人:“赵戎?”
赵戎策马进入关塞,从马背上跳下来时,似乎牵扯到伤腿,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站稳,快步来到祁雁跟前。
祁雁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内心不免惊喜:“你没事了?怎么不继续留在京都养伤?”
赵戎眼眶有些发红,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杀狄人怎么能少得了我!姜茂不在,我要把他的那份一并杀回来!还有千千万万阵亡的兄弟们,我要用狄历人的血祭献他们的亡魂!”
“好,好,”听着他如此慷慨激昂,祁雁沉寂了多日的心绪也跟着活了起来,但他还是有些担忧,“可你的腿……不要紧吗?”
“您放心吧,将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巫给的药就是不一样,往常三个月才能好,现在只要一个月!”
祁雁点点头:“距离出发还有几日时间,你一路奔波,好好休息一下。”
“是。”
赵戎的到来让军营里的士气前所未有地高涨起来,所有幸存下来的雁归军都憋着一肚子火,大仇不报,誓不为人。
五日后。
大景军队在谷地集结,战鼓擂动,号角连营,祁雁一身戎装轻甲,站在高台之上,神色肃穆,俯看麾下人马万千。
将士们振臂高呼,视死如归:“扫平狄贼,不胜不归!”
“扫平狄贼,不胜不归!”
军旗挥动,金龙盘舞,祁雁跨上马背:“出征!”
元兴元年,六月二十,大景天子祁雁亲率兵马出阴山,入漠南。
得知消息的狄历亦集结兵马与大景开战,景、狄大军便在广袤的漠南草原上兵戎相见,世仇碰面,分外眼红。
两军主力冲杀,十万人马短兵相接,脚下的土地都为之震颤,一时间人喧马嘶,血肉横飞,场面之惨烈让人目不忍视。
赵戎率先锋正面冲击狄历大军,以身为刃,强行刺入敌方防线牵制敌军,祁雁则率兵马从侧翼包抄,直接冲散了敌军阵型。
一时间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祁雁手里的长枪进退自如,鬼神莫测,他纵马疾驰,长枪连人带甲扎穿了一个敌军,从后背没入,又从身前拔|出,继而将枪杆一横,格住从身侧砍来的刀,枪身旋举,锋利的枪尖瞬间划断了敌人的喉咙,杆尾又顺势扫向身后,将一个试图偷袭的狄历人拍下马去。
长枪挥动一次便是一条人命,鲜血将他身上的铠甲都染成红色,人与马处处挂彩,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天子本人都冲在前面,士兵们又有谁肯落后,喊杀之声撼天动地,人血和马血染红了碧色的草原,血腥之气直上云霄。
狄历人大概也从没见过如此凶悍的汉军,那汉天子竟像是杀不死般,无论怎样猛烈的攻势都不能撼动他一丝一毫,凡近身者皆被撕碎,人马俱亡。
混战让这片土地血流成河,长时间的激战过后,狄历终于势颓,调转方向,逃窜而去。
“哪里跑!”祁雁赤红着双眼,催马便追,但狄历战马跑得实在太快,一时半会儿竟追不上。
狄历残兵一路向东逃窜,等候多时的范阳河东兵马突然杀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被迫向北转移。
朔方军在身后穷追不舍,祁雁将马催到了极限,在范阳兵马的拦截下,他终于再一次接近了狄历军队,敌方将领进入他的弓箭射程。
没有任何犹豫,他放下长枪,挽弓搭箭,将内力悉数汇聚于弓弦之上。
这一箭带着整个中原王朝的怒火,凝聚了八万雁归军亡魂的怨愤,破风而出,力道之大,射断了一个狄历士兵的脖子却不停,又正中那慌张逃窜的狄历主将后脑,生生刺穿了盔甲,自眉心穿出。
赵戎策马紧随而至,如离弦之箭般冲进敌军当中,长刀挥砍,径直砍下了那将领被箭矢射穿的脑袋,用刀尖高高挑起,扬声大喊:“贼将已死!乘胜追击!”
鲜血泼洒了他满身,和天边烧红的晚霞连成一线,落在这片世代纷争的草原之上,留下浓墨重彩又微不足道的一笔。
大批军马自他身边掠过,向着狄历散乱的残兵追击而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