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戎一头雾水:“告状?告什么状?”
陆暄四下张望一圈, 确定祁雁没有回来,这才压低声音:“小赵兄弟,这段时间, 你可发现陛下有什么异常?”
“异常?”赵戎不是很理解,“你指什么方面?”
陆暄一指祁雁放在旁边, 没吃完的饼和羊排:“就比如,经常不吃饭?”
“……你一说这个, 确实啊!”赵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光不爱吃饭,还不爱睡觉,话也少了!将军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就说不是错觉!”卢小满道,“祁哥哥明明就是瘦了,比坐轮椅的时候还瘦!”
赵戎挠头:“倒也没那么夸张吧……”
陆暄:“既然如此,那就请小赵兄弟修书一封,将此事告知那位大巫。”
“写信当然可以写,但我们怎么绕过将军的视线把信交到大巫手里?要是被将军看到我们偷偷向大巫告状, 他肯定会把信扣下的吧?”赵戎问。
“绕是肯定绕不过的,我们不妨反其道而行之, ”陆暄冲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附耳过来,“我们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祁雁又在营地逗留了几日,期间,河西传回战报, 西蕃听闻狄历兵败的消息,也跟着退了兵。
幸运的是这一仗大景成功保住了西域,不幸的是, 那位河西老将在战事中旧伤复发,不治而亡。
祁雁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深呼吸,用力闭了闭眼。
“厚葬。”他道。
信使策马而去,祁雁最后回望了一眼塞北一望无际的草原和万里无云的蓝天,沉声道:“班师回朝。”
他将带来的部分禁军留在了朔方,加上从范阳和河东扣下的人,勉强重铸起塞北防线,此刻,剩下的兵马整装待发,准备启程回京了。
“将军,”赵戎来到他跟前,“那个……能不能请您帮我个小忙?”
“什么事?”
“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姜茂,”赵戎小心翼翼地将信封递来,“上次在京都没见着,这次我又不回去了,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就写了封信给他。”
祁雁接过信封,见他这左顾右盼的窘迫样,不禁轻笑起来:“只有信?不送别的了?”
“别的也没什么可送,送吃的路上就得坏了,算了,就这封信吧。”
祁雁将信封收起:“嗯,行。”
“您一定要交到他手里啊,”赵戎又叮嘱,“也千万别……偷偷打开什么的。”
“怎么,我在你眼里是那种人吗?”祁雁一挑眉梢,“还是说你这信里写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东西,怕我看见不成?”
“……将军!”
“好了,”祁雁不再打趣他,翻身上马,“这便走了,你们保重。”
“将军保重!”
“一路顺风!”
士兵们依依不舍地冲他道别,许多人红了眼眶,声音都哽咽起来,卢方将卢小满扛在肩上,女孩朝他挥手,清脆的声音渐渐远去:“祁哥哥保重!”
黑底金纹的龙旗迎风而动,祁雁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整齐列队的兵马浩浩荡荡。
元兴元年,七月十四,大景天子祁雁得胜还朝,此役大景大获全胜,全歼狄历主力,狄历远遁漠北,动荡的北部边境重归安宁。
塞北大捷的消息传回京都,晏安城的百姓们夹道迎接天子凯旋的队伍,京中一时间万人空巷,满目欢腾。
祁雁骑在马上,看着攒动的人潮,听着这鼎沸的人声。
上次入京,是大逆不道的反贼,这次入京,又成了英明神武的天子。
*
祁雁得胜还朝时,苗霜也准备启程了。
倒不是他想在剑南逗留这么长时间,实在是脱不开身。
南照举全国之力孤注一掷,而今大败投降,边防亏空,难以为继,西蕃国君没能拿下河西,又闻剑南战事失利,自己好心借出去的援兵,南照不好好珍惜还强抢军备,不禁勃然大怒,扬言要和南照决裂,蕃照两国的关系一下子紧张起来。
南照面临着西蕃的怒火,兵又在大景手里扣着,左支右绌,随时有亡国的风险,不得以,南照国君向大景递来降书,希望大景能冰释前嫌,施以援手,南照愿降于大景,从此对大景俯首称臣。
这事剑南节度使自然决定不了,只得上报朝廷,一来一回,一个月过去了,苗霜便也只能留下来,等事情彻底结束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