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简单把厨房收拾了一下，门铃便响了。
这会虽然没指望顾尧会出来，不自觉地，他仍朝房间看了一眼。
正要收回视线时，房门开了。
顾尧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泪水已经擦干净，眼圈还微微有些泛红。
宋凛知道他此时情绪依然很糟糕，出来只是出于礼仪的考量。
他想让顾尧不要勉强，但又怕一开口再惹人不高兴，嘴唇开开合合，罕见的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顾尧经过他时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提醒：“别让堂姐久等了。”
两人来到玄关，一起将客人迎了进来。
宋宁宁进门后，视线经过那开放式厨房时，看到地板上宋凛捡漏掉的土豆海带顿了顿。
但她装作没看到，什么也没多问。
熙熙一进来便扑到顾尧身上，气鼓鼓地说：“小尧舅舅，我再也不喜欢公主了！”
顾尧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声音显得自然，问她：“怎么了？”
熙熙指了指一旁摇头摆尾马尔济斯，委屈巴巴地说：“公主它咬我，好疼好疼！”
顾尧愣了愣，印象中这只狗很温顺啊，怎么会咬人呢？
这时宋宁宁解释：“刚刚熙熙无聊，非要给公主扎辫子，大概是把它弄疼了吧。”
她笑了笑，“也没真咬，不碍事。”
顾尧点点头，放心下来。他仍是半蹲下来，一脸关心地问熙熙：“咬哪儿了呀，快让小尧舅舅看看。”
“喏喏，就是这儿！”小姑娘立刻把手指递过来，“你看，还是红的！坏狗狗！”
哪有什么红的，皮肤是小姑娘健康自然的粉嫩。
顾尧配合地点点头，拉着她的小手，“小尧舅舅吹吹，疼疼飞飞……”
哄了会，熙熙还是不解气，又拉着顾尧去画画，说要给公主画一条丑丑裙子，不让它再当漂亮的公主。
五岁小朋友，生起气来都是这么可爱，顾尧被她一逗，情绪稍微好转了一点。
正好他也不想看见某人，便点点头，带着熙熙进了工作室。
公主屁颠屁颠跟在他们身后，想一起进去，熙熙做了个鬼脸，记仇地把它关在了门外。
宋宁宁笑着说：“这是还在生气呢。”
宋凛木着张脸看着工作室门口，对她的话全然没有反应。
宋宁宁刚刚一进门就注意到了顾尧微红的眼眶。
坐下的这几分钟，她更是注意到宋凛眼神始终跟着顾尧，而顾尧却一直回避，两人全程没有交互。
而且刚刚顾尧给熙熙吹伤口时，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根本没有包扎也没有伤口。
种种迹象，再结合电话里那奇怪的闷哼，宋宁宁脑筋稍微一转，大概便猜到了怎么回事。
这时她轻咳一声，终于，宋凛视线看过来。
宋宁宁：“原本我以为，你答应这幢婚事，只是为了哄爷爷开心。”
她朝宋凛挑眉笑笑，“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
宋凛没回答，冷淡的脸上一副不置可否。
公主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这时呜咽着走了回来。
那毛茸茸脑袋蹭着宋宁宁腿，宋宁宁俯。身将它抱起说：
“熙熙很喜欢它，所以很用心地给它打扮，这狗呢，性格温和也喜欢熙熙，一般也都老实配合。”
“不过像今天这样，熙熙没了分寸把它弄疼了，它失控也是自然的。”
两人对视着，宋凛听出她话有所指，言简意赅道：“他不是宠物。”
宋宁宁笑了笑，心想跟这个堂弟说话就是省心。
既然宋凛有这么高的觉悟，她点点头，也懒得再多说。
这会没有小朋友缠着，宋宁宁拿出手机走到阳台。
她电话里远程安排着工作，偶尔一回头，便见宋凛仍绷着个脸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顾尧房门。
那种极想上前却又畏手畏脚模样，她还是第一次在宋凛身上看到。
宋宁宁忍住笑意，打趣地看了好一会。
电话结束后，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主动过去敲门说：“熙熙，咱们该回家了。”
熙熙：“不要不要，我还想再玩一会！”
熙熙不想走，而顾尧也不想面对宋凛，便没有开口哄她。
“熙熙，听话。”这时宋宁宁语气严肃起来。
小姑娘撅着嘴，不舍地搂着顾尧胳膊，“妈妈，那让小尧舅舅跟我们回家，在我们家住几天好不好？”
这下宋宁宁还没开口，宋凛黑着脸走过来，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熙熙不悦地朝他做鬼脸，“我又没说让你去我家，我要的是小尧舅舅！”
宋凛懒得搭理她，目光看向顾尧。
视线相触，顾尧飞快别过脸。
他想是想就躲开宋凛，缓一下心情。但是当着堂姐面……
顾尧抿了抿唇，温声对熙熙说：“熙熙，小尧舅舅期末，要准备考试，等寒假再陪你玩好不好？”
熙熙缠着他还想撒娇说不好，但宋宁宁眼睛一瞪，只好委屈巴巴地点点头。
顾尧摸摸她的脑袋，又勾手指，答应了放假一定陪她玩。几分钟后，熙熙终于不情不愿地跟着宋宁宁出了门。
顾尧送她们到电梯口，待电梯门关上，一回头，便又对上宋凛目光。
他抿着唇飞快移开视线，兀自往屋子里走去。
宋凛拉住他的手腕，神情严肃，嗓音低沉地说：“小尧，对不起。”
以宋凛身份地位，从他嘴里听到这三个字，顾尧微微怔了一下。
但他的眼睛依然不愿意看宋凛，声音也冷冷的，只说：“没事。”
他嘴上这么说，可这副不愿搭理模样，宋凛心知哪里是“没事”。
这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两人现在都还没有吃饭。想到这点，宋凛温声说：“饿了吧，我去煮面。”
顾尧轻嗤一声，刺道：“你刚刚还没吃饱么？”
宋凛也不生气，只是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说，“等一下，很快就好。”
顾尧冷冷别开脸：“不用了，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