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 角田光代被渴醒。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张床,明明脸上戴着眼罩,但床头却点着个小夜灯。角田光代有一张很亲人的脸, 称得上清秀可爱的脸上有一双小狗似的下垂眼,是非常清新的狗狗系青年。可惜常年穿着印花体恤和松垮垮的短裤,让人看到之后发自内心内心的产生‘这个人已经完蛋了’这样的想法。
他已经忘了这是在横滨躲躲藏藏的第几年,也多亏了横滨松垮的户籍制度,能让他隐名埋姓的自由活到今天。
几年前他在网上发了个如何掩藏身份逃难的帖子,热心网民为他科普了一系列办法,于是他非常认真的贯彻至今。包括但不限于:不定期更换住所, 不丢弃任何有个人信息的生活物品,租房选择最高层或地下室来减少碰见邻居的次数,学习自己煮饭,购买武器以防万一。
他不敢使用自己的身份和本名,租房只能选取不需要身份信息的房子, 也不敢离开横滨去别的城市,毕竟至少他在横滨长大,这里他更有安全感。
也会有那种说法对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朦朦胧胧的恍惚片刻, 角田光代掀开眼罩的一角, 意识到这里是刚刚搬进来的新家。困得不行,伸出手去够旁边的水杯。但他实在懒得动弹, 就用手指头扒拉,结果越扒拉越远, 心想从异能力空间里取一瓶新的算了, 结果就在下一刻, 那杯水被递到他手里。
角田光代逃亡时还没成年,他是个有点小聪明而且很礼貌的孩子, 为了保证自己身心健康,他没少去找一些短期工作融入社会。上一份工作刚刚结束,某个动作触碰了他的dna,职业病先于大脑操控了他的身体,他说:
“谢谢,我太渴了。”
拿着杯子的手放在嘴边,他定住,凌晨时刻,杯子很冷,冷的他打了一个寒战。
他听见有人笑眯眯地说:
“不客气。”
心跳加速,汗腺分泌汗水,手指尖端痉挛颤抖。角田光代缓缓回过头,在夜灯下黑粉色的哥特少女眼罩的光晕下,他看到了一个眯着眼的青年。
“很害怕?心跳跳的很快啊,深呼吸,放轻松。”
青年看起来刚成年不久,比他还要小一点,黄色的夜灯下,他看到他雪白的发丝和不知名颜色的阴影,察觉到他的停顿,青年歪头,问他:
“不喝吗?你很渴吧,我听到了,你嘴巴很干。”
“……我……我……”
那青年笑容倏然扩大,猛的凑近,那张脸突然放大了细节,角田光代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青年没有睁开眼睛。
青年声音缓慢,一字一句的发问:
“不喝吗?”
“我喝,我喝!!”
冷水从喉管灌入,其余液体自嘴角滑落到衣物与被子上,打湿了大片布料。大量冷水仿佛有分量的石头坠入胃部,角田光代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战,不受控的呛到,于是撕心裂肺的开始咳嗽,他看到那青年笑容有些拉平,忍着肺部的火辣辣的痛忍下咳嗽,下一刻他不受控的打了个嗝。
“乖孩子。”那青年重新露出个笑,侧过头,仿佛有被取悦到一样。
……不合时宜的,角田光代心中发出哀嚎。
无论是抖s属性还是病娇属性放在二次元都很萌,但现实中他可不想遇到这样的人啊!好可怕!
“我照做了……我我我照做了,请问,请问还有什么事吗?请问……”角田光代尝试冷静下来,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发出咕嘟一声:“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不过这样可就很无聊了,不要说这么无聊的话。”青年有些困倦似的,低声道:“啊,想到了,我们来玩游戏吧。”
角田光代打了个冷颤。
“给你三十秒,逃命吧,可不要被我抓住,会发生很糟糕的事呦。”
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青年开始倒数:
“30……”
**
面向青年连滚带爬的方向,青年颇为好心情的笑了笑。
可惜总有些坏气氛的家伙,手机微微震动起来,他有些扫兴的歪过头,将电话接起。
“条野,情况如何。”
“啊,你是谁啊?”条野采菊站起身,走向公寓的门口,听着楼下的动静。
“不要装傻。”那边冷淡道:“他是不是异能力者?如果是,抓回来。如果不是,当场杀掉。”
“哈哈,生气了吗?真不好意思,看不出来哦。”条野采菊的眉眼间蔓延上一种淡淡的厌倦:“直接杀掉他就好了吧,确认异能力可是麻烦的工作,我们又不需要空间系异能力者。”
“这是任务,不要多问。”那人说。
话音刚落,那边挂了电话,忙音嘟嘟,条野采菊的笑容缓缓拉平,面色阴沉 。
“当我是笨蛋?我都闻到你身上毒//品的臭味了。”
公寓的房门门锁被弄坏,稍微推开,一阵冷风扑到脸上。
少年时候加入犯罪组织,如今也有多年。条野采菊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只要有能让他发泄他的恶趣味的地方,那么在哪里也都不错。
可惜时候易变,成为干部之后以为能安分一点。但组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始悄悄准备贩//毒,他还当是手下心思杂了,直到巧合中他闻到了那个人身上的臭味。
呼吸中,血液中,□□的每分每毫的循环中,流淌着浓稠的恶臭。
还当他一无所知吗?想要用他来缔结你自甘堕落的幻觉?
那可真是个美梦啊。
深呼吸,肺中是清新的空气的气味,隔壁住户在酣睡中打着呼噜,楼下的夫妻还在亲热。敏锐的听觉让他精准定位到逃亡者的方位,低笑一声,一边倒数着,一边向楼下走去。
“倒霉鬼,不要被我找到哦~”
他低语着,嘴角是恶劣的笑意:
“快逃吧,像老鼠一样。”
**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张开嘴呼吸,肺部被挤压到极限,他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
角田光代不懂,他什么都没做错,他不聪明也不强大,已经舍弃了正常人的生活,可为什么还是不被放过。
睡衣已经湿透,光着脚踩在地面上,没有鞋子的减震让他没怎么锻炼过的脚掌生疼。但他不敢停下来,迈开步子,竭尽全力的向前。
三十秒,太短了,他已经很努力的在跑,却仍然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
“10……9……要拼尽全力逃跑哦,啊,数到哪里了,5……”
骗人!是6才对!
不行,根本跑不远,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2……1!”
——“zero!”
角田光代靠在墙边,捂住自己的嘴。
凌晨的日本,被吵醒的乌鸦伸开翅膀划过天际,心跳带来耳鸣,他咬紧牙关,祈求幸运来临。
他还不想死,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他活下去?
于压迫感与绝望中,他开始憎恨命运。
……
“唔,我呢,从很久之前,感官就很敏锐哦?”
青年低声道:
“你知道人的情感是有味道的吗?当人被逼迫到极端时,就会散发出有点辛辣的味道。啊,我很喜欢这个。你知道你是什么味道的吗?”
“……”
“嗯,是很压抑的淡淡的苦味和无忧无虑的甜味。不过现在倒是辛辣起来了,还不错嘛,再努力一点吧?”
那个青年一直在喃喃自语,似乎觉得很有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