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冲这一觉睡得很久,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悠悠转醒。如果不是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他甚至还能继续睡。
像鬼魂一样飘下楼,他瘪着肚子进了厨房,见到什么吃什么。拿起凉了的馒头,一口咬下半个,他见旁边桌上摆着专门给他留的饭菜。
没抛弃馒头,两口把馒头咽下,他坐在桌子旁,将一桌的饭菜都扫下肚。
吃饱喝足,去找项维冬谈正事。
进屋时,项维冬和游阳正蹲在地上,只留两个圆圆屁股对着席冲。
走近才看到他们正在给小羊喂牛奶,小羊舔一口,他们俩就夸一句,仿佛小羊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
“冬哥。”席冲喊了声。
两颗脑袋齐齐转过来。
小羊也跟着看过来,颤抖张开口:“咩——”
游阳蹲在地上抱着小羊,两双黑眼珠都直勾勾盯着和项维冬谈话的席冲。
席冲睡了一个饱觉,虽还没来得及洗澡,但换了衣服,看上去没有那么邋遢。
“货源我谈好了,包了一座山,第一车货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估计明后天就能到。”
他没去细说在西藏的遭遇,比如语言不通和迷路,还有一进西藏就被抢劫,在高山上遇到极端天气等等等,只挑重点说:“我在那边待了一阵子,发现已经有很多人都找过去了,都是拿货的,全国各地的商人都有。”
“所以呢?”项维冬问。
“现在市面上少见虫草,所以价格才那么高。等全国各地都开始卖,价格肯定会降下来。而且我打听过了,除了西藏,在青海甘肃四川也都有产,量也不少。我们要做这个,要趁这几年市场还热抓紧赚钱,还有就是做高端路线,只拿高品质的货,提高价,卖给有钱人。这样就算之后市里再有其他人卖虫草,我们也能有竞争力。”
席冲喝了口游阳递过来的热水,润了喉咙后说:“我打算再去趟上海。”
“去上海干什么?”
“找做礼盒包装的工厂,本地的工厂达不到标准,要能做高端生产线的工厂才行。而且高品质的货我们留着卖,普通一点的货可以转手卖给缺少货源的店,给他们供货也能赚一笔差价。”
席冲放下水杯。
“我今天就出发,你在这里等着收货,并赶快找个铺子。不用怕贵,就要地段最好的地方,一个月内我们就能开业。”
根本没有项维冬说话的机会,席冲条理清晰,安排妥当,除了同意他没有第二种反应。
“这样会不会太累了?要不要休息几天再出发。”他问。
席冲摇摇头。
只要能赚钱,他不嫌累。相反,多耽误一天就意味着少赚一天钱,那样才更让他难受。
席冲说完就去洗澡了。
等他干干净净从浴室走出来时,游阳正蹲在门口,怀里小羊不离手,仰头看着他。
“干什么?”席冲低头看他,单手用毛巾擦头发。
游阳说:“我也要去上海。”
“你去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就当我想去玩,反正我要去。”
席冲皱起眉:“你不上学了?”
“我刚刚已经打电话请过假了,”游阳不声不响,但在这件事上十分坚决,语气平稳地说,“你别说不让我去,就算是偷偷跟着你,我也要去。”
他都想好了,要是席冲实在不同意,他就找条白绫,不是真的要上吊,只是吓唬吓唬席冲,让席冲必须带上他。
他再也不要在废品站傻傻等席冲回来了。
可席冲只是看了他一会儿,脸上不见喜怒,平淡说了句“随你”,就转身就走向楼梯。
游阳连忙起身跟上,在后面一个劲问:“真的吗?真的带我去?”
“假的。”席冲头也不回。
游阳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才不听他的,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直接扑到席冲后背上。
席冲反手背住游阳,但很快就发怒,让游阳滚下去,因为游阳把小羊放在了他头顶上。
欢天喜地地收拾行李,装了一大堆吃的,再把小羊郑重交给项维冬照顾,游阳就背着小包跟席冲出发了。
如果席冲自己去,肯定买最便宜的车票。但现在多了游阳,他加钱买了卧铺。
这还是游阳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见到什么都感到新奇,跟没见过世面的小羊羔一样,瞪大眼珠子,这里瞅瞅那里摸摸,直到上了车都不安生。
他的床铺在最下面,席冲的在中间。
床很窄,只够睡一个人,游阳摸了摸粗糙的床单,问席冲:“火车没有双人床吗?”
席冲没理他,爬上中铺倒头就睡着了,他实在缺觉,去西藏的一个多月几乎没好好睡过觉。
没人陪着说话,游阳只能趴在窗户边看外面的风景,但也足够新鲜了。
看会儿风景,听几耳朵隔壁床铺聊的八卦,站起来看看熟睡的席冲,吃了背包里的巧克力......等游阳终于扛不住困意,倒在卧铺睡着后,火车也慢悠悠驶入了上海。
游阳睡眼朦胧地被叫醒,怕人多被挤散,席冲牵着他的手走出车站。
真的踏上了上海的土地,游阳反而没那么兴奋了,也不乱跑,老实跟在席冲身边。
他们在车站吃了饭,就去宾馆开房间。
看着前台的各种房型和价格,游阳小声说:“我想睡大床。”
席冲没问为什么,睡什么对他来说都一样。
“开间大床房。”他对前台说。
时间紧迫,放下东西,席冲就要去找工厂。
来之前他问过尤淼,知道几家最高端的商场,打算都去看一遍。
他带上了游阳,把所有卖虫草的专柜都了解完价格,在商场给自己和游阳各买了一身衣服。
游阳先换好衣服出来,销售员眼睛笑得眯起来,夸他穿得好看,现在就流行这种运动风格。
没去照镜子,游阳扭头看了一眼,问:“我哥没出来吗?”
“还没有,西装穿起来麻烦一点呢。”
话音刚落,另一间试衣间的门就打开,穿着黑色西装的席冲从里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