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记得小梦的左脚扭伤过好几次,不会旧病复发了吧?”
“快呸呸呸,不许乌鸦嘴!”
“呜呜,呸呸呸,呸呸呸!”
丹教练说的没错,邹雅梦的变向已经出现迟缓。但她无视左脚的隐痛,依然不加节制地爆发力量,因为只有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才能与何萍角力。她的意志坚定得可怕,下嘴唇都被咬的出血,也没有低头去看左脚哪怕一眼,目光死死锁定在何萍身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在这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何萍发球失误了。
裁判诧异地看了何萍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何萍不动声色地扶了扶腰,人体发力的根基便是腰,乒乓球运动中,若是腰部发力跟不上,发球便没有力道,技术动作容易变形。何萍的腰有伤。像她们这种运动员,谁没带点小病都不好意思出门和人打招呼。
何萍再度发球,只是这一球依然不尽人意,球速很慢,也没有变化,完全是靠手腕推出去的球。
何萍和普通选手对打时,通常并不会拿出全部实力,并不是因为她想装逼,而是为了身体着想。可与邹雅梦对攻是一件极其磨人的事,她每一球都必须拿出与之媲美的力量,这对腰背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邹雅梦当然不会错失良机,她连续反抽数球,接连得分。第五局比赛居然是以五比十一的比分结束的,那个不动如山的何萍居然落后了整整六分。
金东教练申请休息。何萍这才能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咬牙掀起衣服,露出后腰上贴着的膏药。膏药对年轻人来说本应该是个很陌生的词。本应该。
“有冰吗?”
教练脸色并不好看:“用这瓶水敷一下吧。还能继续吗?”
“能。”话语很简短,多一个字都不行。
忽然,何萍抬头看向观众席:“他们来了吗?”
“……他们没给我打电话。”言下之意就是他们没来。听到这句话,何萍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黯然。她拿矿泉水瓶用力按在腰肉上,一时无言。
教练咬着牙:“再坚持一下,这次比赛很重要,评审里有部里的人!”
“嗯。”她不喜欢教练反复强调早已明了的事情,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同一句话要说三四遍,好像不重复就不会说话似的。她喜欢简单明了、快刀斩乱麻般的利索,正如她的球风一样,直接、高效。也正如她的人生一样,简单、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