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陆宜年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变成了一颗未知的定时炸弹,甚至在两人真正在一起以后,周逢厉,包括连陆宜年自己,都为这个想法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高三以学业为重,很偶尔的几次陆宜年会回陆家吃饭。
那几次一般都是陆家遇见了好事,陆自忠的事业蒸蒸日上。整个陆家光鲜亮丽,经常会有权贵家族来找陆自忠合作。
四楼的茶室半掩着门,陆宜年站在阳台上。旁边的陆颜舒眯了眯眼,把手里的茶壶倾倒。
这壶茶烧开摆在茶室有一段时间了,紫砂泥的壶身摸起来还有点烫手。
阳台正下方传来一阵交谈声,温热的茶水从壶嘴里倾泻出来,精准地浇到了在后院跟女朋友打电话的人。
S市的冬天和夏天一样,气温是两个极端。
陆宜年趴在阳台上瞧着陆颜舒的举动,一张小脸被寒风吹得微微泛红。
“陆颜舒!你在干什么!草!你这个贱人!”
气急败坏正在骂人的是陆家长子陆靖,和陆颜舒同岁。
自从陆颜舒七岁那年陆自忠把她带回陆家,两人没少起摩擦。
陆颜舒把一壶茶全倒了干净,她低头看着楼下那张无比晦气的脸,面无表情地回答:“陆靖,我们俩同一个爹。以后在背后骂人的时候注意一点,别把自己也骂进去。”
“骂你贱人有什么问题!骂你贱人还抬举你了!一个私生女以后也只能给别人当小三,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贱人……”
咒骂的言论戛然而止,因为陆颜舒径直松了手。
沉重的壶身快速朝下落,十几米的高度,茶壶落在地上,发出很大的碎裂声。
陆靖站在不远处,满脸惊魂未定。
好在刚刚他躲避及时,不然茶壶砸下来,自己的脑袋也会跟现在的茶壶一样碎裂成好几瓣。
陆颜舒冷冷往下望,似乎有些惋惜这个茶壶没有被充分利用。于是她转过身重新回茶室,好像打算再拿一件趁手的物品。
陆靖一看陆颜舒消失在阳台,大概也猜到了她的心思。他赶紧离开后院,不去搭理这个疯女人。
临近天黑,阳台风很大。陆宜年默默给自己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吹得冰凉的脸颊开始渐渐回温。
他趴在栏杆上等了几秒钟,听到了去而复返的脚步声。
“他走了?”
陆宜年点点头,应了一声:“快吃晚饭了。”
上了大学小辈们基本都搬出了陆家老宅,陆自忠在两个儿子的名下安排了好几栋房产。
私生女到底也是亲生女儿,陆颜舒考上大学,问陆自忠要房子,要一笔钱创业,陆自忠通通答应了下来。
刚才听两人的对话陆宜年大概捋清楚了这次争论的原因,多半又是陆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陆颜舒回茶室拿了烟和打火机,她点烟的动作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抽烟。
陆宜年愣愣地看着窜起的火苗,目光惊疑。
昏暗的光线中彼此的神情都不甚清晰,陆宜年思考半天,慢吞吞地憋出一句话:“……姐姐,少抽点烟。”
陆颜舒觉得男生格外小心的语气十分有趣,她挑起眉,接受了陆宜年的劝告。
“最近学习成绩怎么样?”
“还可以啦,我进步了好多。”
难得能从陆宜年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隔着羽绒服陆颜舒轻轻去摸男生的脑袋,随意地聊着:“想好考什么学校了吗?”
陆宜年偏了下头,小声说道:“考S市的学校吧。”
对于陆宜年而言留在S市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不过那几所大学的分数线都有点高,以陆宜年现在的成绩还需要更加努力。
“前几天我跟阿姨聊天,她说她很担心你。怕你学习学得不开心,让你别有那么大压力。”
陆宜年跟陆家的关系最先要从陆宜年的父亲开始,那时候陆宜年的父亲在陆家老宅工作,机缘巧合之下救了陆老一命。
因为这个偶然,后来陆老在遗嘱中特意提到了陆宜年。
——遗嘱中要求陆自忠要把陆宜年的父亲当亲兄弟那样对待,并且让陆宜年接受良好的教育,还这份人情。
陆自忠的性格不像陆老,他精明利己。承这份人情的是陆老又不是自己,陆自忠不可能真把自己的儿子去跟陆宜年一视同仁。
所以从小陆宜年就读的都是好学校,但住的都是廉价的出租屋。
陆宜年的父亲因病去世,于是陆自忠也给李禾芸安排了工作,却给她很少的工资,让她一直待在陆家老宅。
在李禾芸没有出事之前陆宜年对这样的现状全盘接受,毕竟从结果上看没有这层关系陆宜年不可能上的起那么好的学校。
等陆颜舒抽完一支烟,天已经完全黑了。保姆从前院找到后院,站在楼下终于辨别出了在阳台上聊天的姐弟。
“今天有客人,我们吃快点,然后我带你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