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新闻的关注度远不是娱乐八卦能够相比的,事故发生的第二天,有关部门便对火灾现场进行了搜查。
医院外墙几乎都变成了黑漆漆的焦炭状,私立医院的损失由院方自己承担。责任认定方面也征询了院方的意见,自行选择公开或者不公开。
火灾的起因基本上被调查清楚,鉴识科找到了那个被用来纵火的打火机。
价值昂贵的打火机经历长时间的高温,在这场火灾中残留了下来。
从逝者跟这件物品追溯到源头,同这位女明星有染的男人卷入了这场风波里。
又过了几天,上悦湖如期开盘。
开盘当天大部分公寓都预售了出去,地段更好的独栋别墅早早被预订。这一整天陆自忠都待在现场,许多人主动上来攀交。
这好似预示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陆家将会风光无限。
给李禾芸看病的医疗团队到达了国内,他们做完细致的检查,开了两天医疗会议,最终确定需要给李禾芸做一场手术。
之前的检查结果李禾芸的脑部确实有出血,但少量脑出血可完全吸收,因此医生都建议保守治疗。
医疗团队认真翻阅了这几个月的检查结果,发现病人脑部CT的白点以极其缓慢的态势增长。
出血量是在可控的范围,所以才会建议手术,在情况严重前最大程度减少手术风险。
这几天陆宜年一直在医院陪李禾芸,从前在疗养院待了太久,现在李禾芸一看见医院情绪就一落千丈。
在老宅照顾李禾芸的阿姨也一起跟了过来,阿姨健谈开朗,有她在李禾芸的心情会好一点。
两位长辈聊天的时候陆宜年就安静地坐在旁边,李禾芸的记忆始终是碎片化的,她记不住陆宜年,医生讲可能也跟脑部出血有关联。
周逢厉有空也会过来,来的次数多了李禾芸终于对这两人渐渐熟悉起来。
一般陆家只要有喜事都会设家宴,早些年陆自忠的生意做得大,三天两头设宴,学生时代每次陆宜年去陆家都要浪费很多时间。
上悦湖的成功仿佛成为了陆家的转机,陆自忠的致电拨到周逢厉这里,客气地询问男人今晚有没有时间。
陆家不清楚陆宜年的近况,他们似乎也不关心。但明面上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跟周逢厉交谈时陆自忠说希望周逢厉能跟陆宜年一起参加陆家的晚宴。
遗憾的是结果不尽如人意。
周逢厉随口找了个理由拒绝,而后沉默地抬起头。
此刻他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几步外是李禾芸的病房。
门半敞开着,从里面传来长辈聊天的声音。
深秋的季节陆宜年穿了一件厚厚的毛衣,低调庄重的普鲁士蓝。男生背对着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把削水果的小刀。
从周逢厉的角度能看见陆宜年削水果的动作,刀锋在指尖若隐若现,那个瞬间周逢厉产生了及时的迟疑。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进去。
陆宜年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手上的动作也很危险。假如男人接完电话回病房,陆宜年肯定会下意识地看向他。
一旦注意力再被转移,极有可能陆宜年会被水果刀划伤。
事实上那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只有很短的一两秒钟,而且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一个细节。
周逢厉站在门口,耐心地等待一会儿。
陆宜年抬起手放下水果刀,削下来的果皮连着果肉被丢进垃圾桶,一个好好的苹果被陆宜年削得乱七八糟。
手里苹果的卖相实在不好,于是陆宜年打算给李禾芸重新削一个。背后响起脚步声,陆宜年反射性地仰起了脸。
男人去而复返,本来陆宜年还以为周逢厉会被工作上的事缠住然后离开。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起来,陆宜年凑过去看了眼来电显示,把手里的苹果递给了周逢厉。
李禾芸的病情好像缓解了两人僵硬的感情状态,周逢厉退了一步,给了陆宜年短暂的自由。
来电显示是陆颜舒,陆宜年也拿起了手机,去外面走廊上听电话。
今晚陆家的晚宴对方问陆宜年会不会参加。
姐弟俩有一段时间没见,陆颜舒不知道陆宜年最近过得如何。
陆宜年告知李禾芸的病情,小声说道:“三天后的手术。”
“周逢厉陪着你?”
陆宜年点点头应了。
“那我也找个理由推了。”陆颜舒摁灭烟头,语调淡淡,“省得看见那些人心烦。”
要说最不希望陆家风光的人陆颜舒算其中之一,上悦湖预售的资金流转到陆家各个公司,肉眼可见陆自忠说话的底气都足了不少。
根据周逢厉得到的消息,下个月市里将会公开完整的城市发展计划,届时陆家才会迎来重击。
陆颜舒值得信任,不过陆宜年思考再三还是没有说这件事。如今李禾芸的手术最重要,反正陆家已经同他毫无瓜葛。
回国玩乐的华裔画家三天两头被朋友抛弃,今天也是如此,他又只能独自拜访那个美妙的伊甸园。
今晚笛梦的公共表演不太符合宋翰林的审美,他坐在会场,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舞台上的演出。
期间有几个男人坐在了身后的位置,一开始宋翰林没在意。然而公共场合,他们的聊天不可避免会被宋翰林听见。
“找到人了?”
“还能在哪,我那个亲弟弟天天派人守着他。”
“急什么,总会找到机会的。”
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黑色面具,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不知是谁吹了声口哨,兴奋地说:“送到笛梦前先给我玩两天。”
接着响起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那个吹口哨的男人被调侃,凭他那个好本事人送到床上几个小时就被玩死了。
后面话题开始偏移,听声音跟聊天内容这些男人应该与自己年龄相仿,大抵是哪家的公子哥。
宋翰林偷听还觉得无趣,这些人讨论的都是自己玩剩下的,所以他把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舞台上。
笛梦的演出会控制在一小时以内,从会场出来宋翰林逛了一圈,随手抓了个侍者展示自己的黑金卡。
侍者恭敬地鞠躬,替客人联系了6号。
对方的房间宋翰林去过很多次,以致于记住了门上雕刻的花纹形状。侍者在前方引路,打开了那间黑色房门。
“祝您夜晚愉快。”
在笛梦工作的人同样受到等级约束,越受客人欢迎在笛梦享受的待遇越好,有了话语权甚至还能自己做主,反过来挑选喜欢的客人。
门合拢,自动上了锁。笛梦所有的房间设计大同小异,穷奢极欲,与它外表呈现出来的完全不符。
那股幽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久久难散。
今晚没有演出,男生随手披了件浴袍坐在沙发上,在宋翰林来之前他已经拒绝了两位客人。
一进门宋翰林便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从小在国外长大宋翰林性格恣睢不受拘束,别人注重什么隐私他从来不在乎。
在会场戴面具是笛梦的强制规定,进了房间要不要戴面具全凭客人意愿。
宋翰林随口跟对方打招呼,男生站起来给宋翰林倒水,礼貌回应道:“晚上好宋先生。”
“感冒了?”宋翰林听出来他的嗓音不太对劲。
“有一点。”
宋翰林很体贴地关心:“那你多喝热水,感冒好得快。”
来笛梦消费的客人那么多,宋翰林有点突出的特别。来S市也没有多久,宋翰林在6号身上消费的金额都快让他成为榜一老板了。
关键是宋翰林每次来都只让6号陪自己聊天,说看着男生这张脸就会有灵感,或者劝说对方跟自己一起出国。
玩艺术的思想天马行空,徐纪阳跟宋翰林认识那么多年,好多时间也弄不明白宋翰林的想法。
“下个月我要回去了,临时有个画展。”
“祝您展演顺利。”
宋翰林始终觉得不甘心,再一次询问:“你真的不想跟我一起出国吗?国外也很有趣,我可以带你认识很多朋友。”
“你只要当我的模特,赚的钱不会比在笛梦少。”
类似的对话出现了太多遍,男生拒绝的说辞也越来越简短。
考虑到宋翰林是客人,男生推拒的同时给了对方一颗甜枣:“有空请您吃饭。”
宋翰林自然答应了这个邀约,他无奈地叹气,搞不懂6号到底有什么舍不得的。
离开笛梦已然凌晨,宋翰林算是走的最早的那批客人。门口的停车场堵得水泄不通,宋翰林费了好大劲才把车开出来。
后视镜里有一辆卡宴跑车紧紧跟随,车主大概也想把车开出去,看了半天也只能跟在宋翰林后面。
深秋的夜晚气温降到了个位数,宋翰林把车窗放下来,冲着后面喊道:“兄弟!你往后开,我要再倒一下才能开出去。”
然而不知道是车窗隔音太好还是宋翰林吼的不够大声,那辆卡宴迟迟没有动静。
宋翰林鸣笛示意,过了几秒钟身后那辆跑车竟然直接撞了上来。
车主刹车踩得很及时,很像是一不小心踩了油门。
原本今晚被6号拒绝宋翰林心情就不是很好,没想到回酒店的路上居然还能碰到这种傻逼。
但这是在国内,宋翰林压着怒火,尽量不要惹是生非。
双闪灯亮起,宋翰林打开车门下车。他往后走到跑车车门附近,使劲去敲主驾驶的车窗。
寒风吹过,扑面而来一阵浓重的酒味。对方车主只把车窗放下一截窄窄的缝隙,窗上贴着防窥膜,宋翰林只能听见车主的声音。
“什么事?”
开口的瞬间宋翰林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随即想起来刚才在笛梦看表演,坐在身后的男人也是这个腔调。
表面上宋翰林没什么表示,让卡宴车主把车往后倒,不然这一晚上他们都开不出去。
车窗重新关上,车内被打断的聊天继续进行。
车上一共四个人,周祎坐在后排靠右的位置。他不自觉哼起歌,听着耳畔低俗的聊天内容。
男人一喝多就容易上头,不知道谁喊了声郑少,话说得有点讽刺了:“不知道陆宜年那个骚*有什么好的,能让郑少那么惦记……”
周祎哼着歌转过头,中央后视镜里,周祎同开车的郑文卓视线相撞。
诡异的安静,一时间谁都没有接话。
直到郑文卓自己开口,不屑的口吻:“骚*才会让人惦记,老实说你不想玩?”
答案自然是想的。
周祎听得咧开嘴笑,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些对话录下来发给周逢厉。
不过这种程度的好像无关痛痒。
应该等到陆宜年进了笛梦,周祎把其他男人操陆宜年的画面录下来公开在网络,这样似乎更解恨。
宋翰林把车开出一段路,停在一个路口拨打了举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