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风宇洋一个劲强调人鱼幼崽皮实，要是不皮实也经不起大人鱼们折腾。
谢景辞头一回觉得池非屿很不靠谱，他推开对方，“我自己来。”
他在别墅里翻箱倒柜，找出几条柔软的毛毯，将白蛋裹起来，谢景辞想想还是不放心，把蛋挪到阳台上，让蛋能晒到太阳。
期间白蛋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池非屿又说人鱼蛋在孵化期间能自己滚动，还能对外界发生的事作出回应，谢景辞又担忧起来。
谢景辞戳了下白蛋，“它是睡着了吗？”
这么大动静，再能睡也该醒了，还是说这条小人鱼怕生？
谢景辞抿唇，不愿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
池非屿坐在谢景辞身旁，他伸手拨弄了两下白蛋，在谢景辞紧张的目光之中，敲了敲蛋壳。
咚咚两声听得谢景辞心惊胆颤，生怕池非屿一时没分寸，给蛋敲碎了。
好在人鱼蛋是真的硬，给池非屿敲了一圈也不见一点裂缝，当然蛋里面的小人鱼也没动静。
池非屿眉心皱起，“死的？”
谢景辞一把捂住池非屿的嘴，扭头瞪了对方一眼，“够了，我就不该问你。”
池非屿还想说，要不敲开看看，但直觉说出来，谢景辞绝对会发火，他将话咽回去，从善如流地开口，“回族地给年长的人鱼们看看，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好吧。”
谢景辞怜爱地摸摸白蛋，现在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希望族地的人鱼们能有法子。
事发突然，谢景辞觉得拖不得，当天就拽着池非屿开船往人鱼族地赶。
在船上，谢景辞对着白蛋自言自语，“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动一下呗。”
白蛋依旧没有回应。
谢景辞长叹一口气，心底无奈，这可真是磨人，好在蛋来得还算巧，刚好碰在池非屿发情期结束，不然带着神智不清的池非屿又是一番折腾。
族地距离海岛不算太远，他们在第二天中午赶到族地附近。
池非屿带着谢景辞往深处游。
越是靠近族地，谢景辞越担心，他问池非屿，“族地里有人鱼在吗？”
上次离开时，人鱼一个比一个激动，全忙着去征服星辰大海了。
池非屿察觉到谢景辞的不安，抬手揉了揉谢景辞的脑袋，“族地会留有人鱼驻守。”
不然人鱼们玩一圈，发现家被偷，就好笑了。
池非屿加快速度，直奔族地中央的宫殿，他来到偏殿内的一扇门前，敲了两下门。
很快，门向内打开，一位年华垂暮的人鱼出现在门后，他面上布满皱纹，手背像是干枯的树皮，尾巴上的鳞片也暗淡无光。
谢景辞从未见过人鱼衰老的模样，他还以为人鱼纵使年长，也能维持中年形态。
池非屿的语气难得多出几分敬重，他开口，“祖爷爷，打扰了。”
谢景辞立即站正，跟着喊了一声祖爷爷。
老人鱼浑浊的眼球扫过二人，他让开一条路，说道：“进来吧。”
谢景辞觉得自己像是被野兽从头到尾打量过，老人鱼面相平和，身上却带着难以遮掩的威压。
他咽了口唾沫，跟在池非屿身后走进去。
房间内的装修十分简洁，只有最基本的家具，但谢景辞看见一面墙上挂满白骨，白骨形状巨大狰狞，可以想象出它们生前是何种威猛。
谢景辞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这位老人家年轻是绝对是个狠人。
老人鱼拉开椅子坐下，他示意池非屿二人也坐，开口问道：“找我什么事？”
谢景辞回过神，连忙将蛋从毯子里拿出来，他期待地望着老人鱼，说道：“您知道它是怎么了吗？”
老人鱼只是淡淡瞥了白蛋一眼，神色平静，“这是颗被遗弃的死蛋。”
谢景辞眼底的希望瞬间落空，他摸着蛋壳，鼻子酸酸的，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没能救下小人鱼。
池非屿早有预料，他看不得谢景辞低落，安慰道：“等下次有人鱼蛋出生，我给你拿一个回来。”
谢景辞不敢置信地望向池非屿。
确定是拿，而不是抢吗？在老人鱼面前说这些真的可以吗？
谁知老人鱼表现得稀疏平常，他甚至有几分赞同地开口，“强者才能为后代提供更好的环境。”
谢景辞无法和这两条人鱼的脑回路对上，他收起难过的神情，摇摇头，说道：“不用了，人鱼是怎么安置死者的？我们把蛋带过去。”
老人鱼语气平淡，“喂鱼。”
谢景辞瞳孔地震，无声向池非屿求证。
池非颔首，“我们生于大海，葬于海中，死后如何，我们并不在意。”
“挺好……”谢景辞干笑两声，将白蛋裹起来，“我还是自己处理吧。”
池非屿没意见，人鱼对亲缘关系的在意度其实很低，很久以前，人鱼基本只生不不养，人鱼蛋的坚硬程度足够幼崽活到破壳，而幼崽一出生就有捕猎的能力，活过幼年期，将没有任何天敌。
他们站在食物链顶端，稳居海洋霸主的地位。
也就是现在人鱼数量减少，他们才捡起对下一代的关爱。
谢景辞不了解这些，对小人鱼于心不忍，他抱着蛋准备离开，这时窗户被敲响，他扭头看见海落渊扒在窗户上，几根藤蔓愣是表达出好奇的情绪。
海落渊见谢景辞注意到自己，往屋内伸进一根藤蔓，它爬到桌面上，老人鱼很是慈祥地摸了摸它的叶子。
它礼貌地勾搭上老人鱼的手指，开出一朵花送给对方。
谢景辞听见海落渊说。
“现在的小辈们真热情。”
小辈……
谢景辞看了眼老人鱼的脸，实在没法把小辈和对方搭上边，但想到海落渊的年龄，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他问海落渊，“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呀。”海落渊语气轻快，它也不厚此薄彼，给在座的人都塞了一朵花，然后它抬起藤蔓尖端，瞅着谢景辞怀里的蛋，“它还活着的，不过也快死了。”
谢景辞听到前半句话，心中一喜，但到后半句，一颗心又提起来，他追问道：“能救它吗？”
藤蔓扭在一起，似乎是在思考，它没什么底气地开口，“泡泡泉水试试？”
谢景辞咬着下唇，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池非屿等谢景辞和海落渊聊完，问道：“有办法救它？”
谢景辞复述道：“海落渊说可以泡泉水试试。”
池非屿看谢景辞的表情，猜到海落渊也没什么把握，他拍了下谢景辞的肩膀，开口道：“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至少我们不缺泉水。”
谢景辞长叹一声，“看它的运气了。”
能顺着水流飘到他们这，运气已经很好了，希望小家伙能接着幸运下去。
海落渊看着谢景辞和池非屿离开的背影，把自己缠成一个蝴蝶结。
它怎么觉得那颗蛋不太像人鱼蛋呢，算了，问题不大。
……
谢景辞回到庄园后，先是把池非屿卧室里的大鱼缸清出来，然后找飘在附近海域的海落渊要来泉水。
他怕中途泉水不够用，连哄带骗拐了个海落渊留在泳池。
谢景辞还在网上买了不少他感觉有用的设备，保温用的，增氧用的，以及协助破壳的工具，几天时间内，卧室里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
池非屿见谢景辞整天围着那颗蛋转，心底吃味，但和一颗蛋计较，又显得他太小气，只能暗地里不满。
他望着鱼缸内鸠占鹊巢的大白蛋，有点后悔捡这么个玩意回来了，还没出生就分走他伴侣大部分注意力，要是出生了那还得了。
池非屿几番告诉自己不要跟颗蛋计较，最终还是没忍住。
他捞过蹲在鱼缸前观察大白蛋的谢景辞，话中充满醋味，“回来之后，我们还没亲热过。”
池非屿说着，要亲谢景辞的脸颊。
谢景辞抵着池非屿的脑袋不让对方亲，他板着脸开口，“在孩子面前，你收敛点。”
池非屿一脸木然。
他迟早要把这玩意扔了。
【作者有话说】
崽子叫什么名字呢，思考.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