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老大功夫,小男孩终于翻过去,他激动地冲池非屿挥手,“你看我。”
池非屿敷衍地应了一声,转身走人。
“等一下。”小男孩匆忙开口,他两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我叫谢景辞,马上要六岁了,你叫什么名字?”
池非屿脚步顿住,短暂地沉默后,他扔下一句话。
“池非屿。”
谢景辞嘿嘿笑着,“好的,池哥哥。”
池非屿接着往回走,谁知后边的谢景辞又叫住他。
“再等一下下,我去拿个东西。”
谢景辞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开。
池非屿回头看了一眼,脚步未停,等谢景辞回来池非屿早就不在围栏前了。
谢景辞扒着栏杆寻找,嘴里说着:“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呀?”
他跟个小复读机似的,孜孜不倦地念叨。
偏生池非屿五感灵敏,就算捂上耳朵,对方的声音也在他脑袋里回响,最后池非屿实在忍不住,从草地上爬起来,臭着脸走到围栏前,语气呛人。
“什么事?”
谢景辞从兜里掏出两颗糖果和一个创口贴,他努力伸长胳膊,将手送到池非屿面前,“给你的,谢谢你。”
池非屿接过谢景辞手中的东西,糖果在高温下融化了一部分,入手软软的,创可贴上画满狗狗的图案,跟围栏外的小孩一样幼稚。
他注意到谢景辞的目光追随他手中的糖果移动,估计是馋的,还咽了下口水。
池非屿知道人类小孩不能吃太多糖,这两颗应该是对方藏起来想慢慢吃,而现在糖果到了他手上。
他勾起唇角,当着谢景辞的面将糖果放进兜里,转身离开。
谢景辞依依不舍地望着池非屿的背影,在心底跟自己的糖果告别,他不忘提醒一句,“你要记得贴创可贴,这样痛痛就会飞走了。”
池非屿背着身向谢景辞摆摆手,他瞥了眼自己的掌心,那处伤口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他捏着口袋中的创可贴,唇边留着清浅的弧度,他仰躺在地,等待下一阵海风的来临。
谢景辞踮起脚去看,奈何草把池非屿遮得严严实实,以他的身高什么都看不见。
他有些气馁,转身撸了两下锦鲤的狗脑袋,“大哥哥好像不想跟我交朋友。”
可那是精灵诶。
锦鲤回蹭谢景辞,把人蹭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谢景辞咯咯笑着,抱着锦鲤跟对方闹作一团。
日落西斜,院门向内打开。
谢景辞看到熟悉的身影,他跟个小炮弹似的扑进女人的怀抱,甜甜地叫着,“妈妈。”
女人弯腰将谢景辞抱起,在对方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柔声问道:“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
谢景辞点头,扒着手指数道:“阿姨做的饭我都吃了,作业也写完了,还有今天的衣服也是我自己穿的。”
“这么棒呀。”女人又亲了一下,她揉揉谢景辞的脑袋,笑道:“今晚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谢景辞晃悠着小腿,笑眯眯地说好。
女人抱着谢景辞走进别墅,厨房内很快升起烟火气息。
谢景辞搬来小板凳,坐在门口,时不时接受女人地投喂,他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屯食的仓鼠,开心得周身在冒彩虹泡泡。
门锁打开的声音再次响起,谢景辞跟个小雷达似的,脑袋立马跟过去,他看见男人走过来,伸手抱住对方,往男人腿上一挂,撒娇道:“爸爸,你回来啦。”
男人风尘仆仆,眼下有些疲惫,他弯腰摸了摸谢景辞的脑袋,说道:“嗯,爸爸和妈妈有些事要说,你去找锦鲤玩。”
厨房的门咔哒一声关上,谢景辞被留在原地,他小手握在一起,笑容淡去,只剩下担忧的神情。
瓷碗碎裂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谢景辞的小肩膀跟着一颤,他抬手捂住耳朵原地蹲下,好像听不见就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在心底哄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很快爸爸妈妈又会笑着走出来,夸他是乖宝宝。
不多久,女人从厨房内走出,眼底残留着尚未完全褪去的愠意,她看到缩在地上的谢景辞,勉强扬起一个笑容,说道:“宝宝去洗手,要吃饭啦。”
谢景辞乖乖点头,小碎步跑着去卫生间,他认认真真地踩在小板凳上洗手,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去餐厅找女人,想得到对方的夸赞。
可走到餐厅,他的脚步慢下来。
爸爸妈妈坐在餐桌两头,中间隔得远远的,谢景辞不懂,但他能感觉到僵硬的氛围。
女人看到谢景辞过来,拍拍自己身旁的椅子,说道:“到妈妈这边来。”
谢景辞左顾右盼,见爸爸没有说话,他慢慢走到女人身边。
餐桌上的气氛格外沉默,谢景辞向女人伸出手,期待地望着对方,“我洗干净了。”
女人看也没看一眼,说道:“嗯,真乖。”
谢景辞神情失落,默默低下头。
饭菜香香的,吃到嘴里却没那么好吃,谢景辞闷头扒饭,他想着把饭吃光光,妈妈一定会高兴。
但等他吃完抬起头,餐桌上只剩下他一人,谢景辞慌忙地四处张望,看见远处的阳台上,爸爸和妈妈在吵架,虽然声音很小,但谢景辞从未见过他们那么凶的表情。
他吓到了,急急忙忙跑过去拦在两人中央,“不要吵架……”
女人收敛起脸上的怒意,她抱起谢景辞,快步走人,“好,不吵。”
谢景辞趴在女人肩膀上,望着阳台上男人的背影,最后还是没能将那一声爸爸叫出口。
“宝宝今晚自己睡好不好?”女人牵着谢景辞的小手走在楼梯上,“妈妈知道你最勇敢的。”
谢景辞摇摇头,握紧女人的手,期期艾艾地开口,“我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女人语气强硬,“不行,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再整天黏着妈妈。”
谢景辞不想惹女人生气,沮丧地说了一句好吧。
晚上洗漱的时候谢景辞想着办法跟妈妈撒娇,可向来宠着她的妈妈这次态度格外坚决,没有一丁点松口意思。
谢景辞穿着小熊睡衣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口,他拽着妈妈的裙摆,说道:“妈妈晚安。”
女人蹲下身子,在谢景辞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晚安。”
谢景辞吧唧亲回去,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和爸爸不要再吵架哦。”
女人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她牵强地笑笑,说了句不会,转身离开。
谢景辞扒着门框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再也看不见女人,他愁着小脸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想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吵架,但那样的爸爸妈妈让他感到陌生,妈妈总说等他长大就懂了,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又要长到多大呢?
像今天遇到的哥哥一样大吗?
谢景辞露出羡慕的表情,他如果跟哥哥一样会魔法的话,是不是就能让爸爸妈妈不会吵架了。
想到大哥哥,他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到窗户边,他拨开窗帘,趴在窗户上向外看。
对面别墅黑黢黢的,看不见一个人影,谢景辞怕黑,他将窗帘合上一大半,从留出缝隙往外看,试图寻找大哥哥的身影。
他眼尖地发现对面有一扇窗户后的帘子掀开一角,池非屿的脸出现在玻璃窗后。
谢景辞激动地拍窗户,想让对方发现自己,但对面的窗帘掀开不过几秒又重新合上,黑暗重新将那一块角落吞没。
激动的情绪落空,谢景辞眼巴巴地望着那块窗户,可不管他怎么等,对面的帘子也一动不动。
他站累了,给窗帘留了一块空隙,抱着娃娃钻进被窝,他望着对面的别墅,迷迷糊糊地想着。
能不能让大哥哥教他魔法呢,他会很认真地学的。
第二天醒来,谢景辞自己穿好衣服,从床上爬下来,跑下楼吃饭,很快将早饭吃完。
做饭的阿姨诧异,“今天这么棒呀。”
谢景辞嘿嘿笑,他跳下凳子,说道:“阿姨,我去找锦鲤玩。”
他一溜烟儿地跑出去,到院子里骚扰还在睡觉的锦鲤。
“快醒醒,快醒醒。”谢景辞推着锦鲤的狗脑袋,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们今天要去找精灵。”
锦鲤无奈,它甩甩脑袋,打了个哈欠跟上兴致勃勃地谢景辞。
谢景辞揪着锦鲤脖子上的毛,小声碎碎念,“你说大哥哥会多少魔法,他会不会飞呀?”
“肯定会。”谢景辞暗自点头,“他抱着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事,肯定偷偷用魔法了。”
锦鲤懒洋洋地摇尾巴,已经习惯小主人的自问自答。
谢景辞溜达到围栏边,扒着栏杆往里开,对面的院子和昨天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找不到大哥哥的身影。
是还没起床吗?
谢景辞一屁股坐到地上,准备在这里等大哥哥起床,他无聊地拔着地上的草,脚边的草被他拔秃噜皮了,也不见池非屿出来。
他等得昏昏欲睡,突然听见对面发出一声巨响,谢景辞顿时吓醒了,他躲到锦鲤后边探出半个脑袋,又害怕又好奇地往前看。
院子依旧空荡荡,没有他想象中的怪兽冒出来。
谢景辞心底疑惑,难道是大哥哥在研究爆炸魔法吗?
他试探着出声,“大哥哥你在吗?”
回应他的是沉默的空气。
谢景辞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他搂着锦鲤的颈脖,犹豫要不要翻过去看看。
可是昨天大哥哥很凶地警告他不许再翻围栏,谢景辞还记得池非屿当时的表情,超级凶,是会打小孩的那种。
他缩缩脖子,歇了翻墙的心思,但他惦记着学魔法的事,怎么也不想离开。
谢景辞嘴里嘟囔着,“大哥哥,你还没睡醒吗?太阳晒屁股咯。”
他踮起脚四处张望,发现别墅墙上的小窗户向外推开,他心心念念的大哥哥从里面钻了出来,动作利落地爬到前面的树枝上。
谢景辞哇了一声,更加坚定池非屿是精灵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串串和星星吧,他们两小孩子当不得真!